张富的药倒是研制得很快,红菱去催了第二次便拿了回来。
“小姐,我拿去医馆问过了,大夫说这确是调理身子方便受孕的坐胎药,只是里面另加了一味药,他分辨不出来,不过并不会影响药性的。奴婢想这大约是张大夫的独门秘方吧。”
钮祜禄瑾玉听罢,松了口气,当即就着水吞下一颗。
“张大夫还有说什么吗?”
红菱回道:“张大夫说,让小姐放宽了心,这事急不得,心情也是万分重要的。”
钮祜禄瑾玉想了想,点一点头。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招手唤红菱附耳过来,说了几句,只见红菱脸色瞬变,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小姐,这……这怎么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又不是要她不能怀孕,只不过是晚一些再怀而已,你去问问,到底有没有这种药。”
见钮祜禄瑾玉动了气,红菱也不敢争辩,只好应了下来。她发现自家小姐突然变了,在年馨瑶嫁过来之前,她几乎已经认命,但现在,她突然变得斗志高昂起来,也动了争宠的念头。
胤禛还是常在青涟阁流连,钮祜禄瑾玉已经不再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她时常在不经意间闯入年馨瑶的屋子,见到胤禛又忙告罪,急着退下去。
每一回,年馨瑶都会将她留住,三人一同用膳一同闲聊,胤禛有时就会宿在她房里。
她发现吃了张富的药丸,腹中时常有股子邪火,闹得她孤枕难眠,而对着胤禛时,她便顿时风情万种,极尽所能去取悦他,同时也取悦了自己。
胤禛对于她的转变有些新奇,倒比往常宠幸她的次数多了起来。
年馨瑶对此毫不在意,反倒为瑾玉感到高兴。
“还是姐姐懂得伺候王爷。”年馨瑶是出自真心的感概。
一转眼,瑾玉服食那药丸也两月有余,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
张富请钮祜禄瑾玉过去把一把脉,以观成效。于是,她又向乌喇那拉舒兰禀告一声,出了府,赶往天宁寺。
张富探了探她的脉象,似笑非笑道:“夫人气色不错,看来与夫君琴瑟和谐啊!”
这样轻佻的话语触动了瑾玉敏感的神经,她猛然站起来道:“你说什么?”
张富依旧笑着瞧着她,那暧昧不明的笑容,令她心里直发寒。
她想到了近来身体上的不对劲,马上联想到了眼前这人给她的药丸。
“那药里有什么?”
“夫人莫急,那药里有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疗法与你所受到的宠爱大有关系。夫人天生不足,需要更多的阳气入体方能驱逐寒气,左右这对夫人也没什么坏处,夫人何须如此愤怒呢?”
对于张富的坦白,她反倒不知道该埋怨他什么了。这药的确带给她的好处大于坏处,她也的确觉得最近气色好了许多。
“那依大夫看,我还需要多久才能怀上孩子?”
“这个问题,在下还真不好回答夫人,在下只不过是清除夫人体内寒症,弥补夫人体内的不足,至于何时怀孕何时生子,在下可不是江湖术士,不会掐指一算。”
他自觉幽默的说辞却完全没有打动钮祜禄瑾玉的心。
“上次你说过半年之内一定能医治好我的病症,若是半年过后我还未怀上孩子,你自己就瞧着办吧,我定不会放过你。”
张富行走市井多年,什么样的恐吓没见过,倒真没把钮祜禄瑾玉的警告当回事。
他维持着这桩生意,不过是因为瞧出这位夫人求子心切,花起银子来也非常爽快。他只不过是在普通的坐胎药里加了少许的合欢散,以便加强他们夫妻间的乐趣。管她半年后能不能受孕,到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便是了。瞧这夫人偷偷出来就诊,怕是在府中并不方便,又有什么能力来找他麻烦呢?
张富的小算盘打得很好,又收了一笔银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钮祜禄瑾玉在厢房呆坐半响,去佛殿许愿,却在那里遇上了这辈子都不想再遇上的人。
十四阿哥胤祯。
胤祯独自一人站在佛殿中,仰望着佛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谨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背影,高大挺拔。
他站在佛殿里面,她站在佛殿外面,明明只隔着一层门,却像是隔开了千山万水。
她是再也不想看到他的,却盯着他的背影无法自拔,脚步像生了根似得怎么都挪不开。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年他过得可好?
正想着,胤祯忽然转过身来,眼神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她应该躲闪的,却没有,两两相望,却同时被定格在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胤祯先缓过神来,脚步沉重,一步一步从佛殿内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他站在她面前,略有迟疑,但还是开口招呼一声。
这一声问候异常干涩,忽然将钮祜禄瑾玉沉溺在久别重逢中的思绪召唤回来。
她有些慌乱,忙低下头行礼。
“给十四贝勒请安,十四贝勒吉祥。”
胤祯瞧着她小心本分的模样,皱了皱眉,“你,无需如此。”
钮祜禄瑾玉抬起头来,眼神中迸发着讽刺的笑意。
“若不这样,外人只会道四王府的人张狂,不守礼。”
“难得见面,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胤祯面露无奈,但对于钮祜禄瑾玉带刺的言语却毫无办法。是他对不住她,不管她现在如何,他都无法生气。
钮祜禄瑾玉转身就走,不愿与他再多说几句,可才走几步,便听见后面有个女人的声音,激得她浑身直颤。
“哟,老情人相见,怎么也不多聊会?”
她转过头,瞧见身穿一袭玫红底绣白芍药旗装的完颜流姝,她不紧不慢地向胤祯走去,眼睛却盯着她,满是嘲笑。
“你给我闭嘴。”胤祯低声喝道。
完颜流姝可没理会自己夫君的怒气,经过他时也没有停留,直接走到钮祜禄瑾玉身边。
“怎么,方才才说要守着礼,怎么现在见到我却忘记了?”
完颜流姝绕着她走了一圈,仿佛要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量个清楚。
瑾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得已,只好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十四福晋吉祥。”
“啧啧啧,原来雍亲王府的人行礼是这般的敷衍了事,好在是在我面前,我们贝勒爷与你家王爷是亲兄弟,不会计较,可若是在旁人眼里,可算是没得家教了。”完颜流姝瞧着瑾玉的脸色异常难看,心里得意万分,接着道:“哦,你看看我,我竟然忘记了,你不过是个格格,只怕也没有应酬的机会,这行礼问安自然生疏得很。”
钮祜禄瑾玉咬了咬牙,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起身时,瞄见站在不远处的胤祯,只见他的头侧到一边,脸色不豫,却始终没有再开口。
她暗暗自嘲,如今的她算什么,即便被他的福晋这般羞辱,他也不会再相助了。
“十四福晋,妾出来已久,该回去了。”
她抬步想走,却被完颜流姝拦了下来。
“我的话还没说完,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一旁的胤祯总算看不过去了,上来扯住完颜流姝,对瑾玉道:“你走吧。”
完颜流姝气恼,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可是胤祯力气大,扯着她的手臂就是不放,生疼生疼的。她一时气不过,竟抬起脚来狠狠踢向钮祜禄瑾玉,将正准备离开的瑾玉一脚踢趴在地上。
“狐媚子,嫁了人了还想勾引人家的丈夫,活该。”
她骂得解气,却没想到胤祯的怒气随着她的举动彻底爆发出来。
他一把甩开完颜流姝,抢步上前将钮祜禄瑾玉扶了起来。可是他方才那一甩力度没掌握好,竟将完颜流姝甩向旁边的一棵苍天大树。流姝的头撞在大树上,人倒还清醒,额头上却渗出血来。
“福晋,哎呀,好多血。”跟着她的丫头吓得面如土色,惊声尖叫起来。
胤祯才将钮祜禄瑾玉扶好,就听见这么一声叫唤,当即回头看到这景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这下事情闹大了。
完颜流姝伸手摸了摸额头,一手的鲜血,也是吓得哭了起来。但见胤祯过来查看,还有力气将他给推开了。
“你好,你好,你好呀,你就是这样对你媳妇的。为了这个女人,呵呵呵,她都已经是你亲哥哥的侍妾了,你还念着她,还帮着她来欺负我,你好!”完颜流姝泣不成声,挣扎几下扶着丫头站了起来,再不理两人,往天宁寺外走去。
胤祯瞧着媳妇受了伤,也是满心愧疚,再看一眼狼狈的钮祜禄瑾玉,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往寺外追了出去。
方才完颜流姝那一脚踢得很重,钮祜禄瑾玉虽然能站起身来,却全身钝痛。她的手刮在石子上,也蹭出了血,可是却没人关心了。她站在那里,瞧着两人一路推搡一路打骂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坠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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