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助理敲了敲休息室的门走了进来,将手中提着的女士日用品放在了桌上,而后助理的目光看了眼正在清洗水杯的女人。
“楚总,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不用了,你回去吧。”
“好的。”
等那助理离开,尹清欢已经将洗好的杯子放置回原位,她睨了眼桌上放着的袋子,看来他今天说的那些话不是开玩笑的,是真想让她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明早我就让人在这里安置一张床,今晚你就先将就一下。”
“……”
住在楚淮的办公室里,听上去的确是有些荒谬,不过……眼下这不是没有办法么。离开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呢?
“对了,刚才听你说林小姐,是哪位林小姐?”
楚淮不想让她多想,就岔开了话题。
尹清欢抽了张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淡淡应道:“是林子熙。”
“林子熙?”
楚淮脑海里浮现出这个人物,那应该是之前要与尹向泽订婚的林氏千金,当时订婚宴上准新娘逃婚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她说如果我有需要,可以帮我。”女人说着,唇畔勾起笑弧,“她是个好人,还好当初没有嫁给尹向泽。”
还好,这两个字,他似乎听出了歧义。
“清欢,你……是在埋怨你哥吗?”
楚淮想,从尹向泽出事以来到现在,清欢都没有在这件事上表过态,也从未提及过尹向泽三个字,就仿佛那不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哥哥,只是个犯了法的陌生人。
尤其是这一刻,她似乎很庆幸林子熙没有嫁给尹向泽,没有成为一个杀人犯的妻子。
女人没有直面回应这个问题,而是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繁花似锦的封城夜景,那透明玻璃上,映射出自己的模样。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良久她倏然轻笑出声。
“难道我还应该感激他不成?”
不管是作为乔语诺还是尹清欢,尹向泽对她造成的伤害和如今的困境,都是事实。亲兄妹又如何,还不都败给了现实。
“不是他,我现在也不会这样。”
这话在楚淮听来,只当是以为清欢在憎恨埋怨尹向泽,让尹家变成如今这样,也是因为尹向泽,她现在被戚言商逼的走投无路。
“楚淮,以后不要在我和我妈面前提到这个人。”
她转过身,目光看向楚淮,语气坚定固执。
“好。”
他应着,朝她走去,当彼此之间的距离越发靠近,尹清欢就站在原地,没有退后,他俯身抱住了她,温暖的大掌轻抚上她的长发,嗓音温润如玉:“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任你一人。”
她不想提的,不愿想的,他不会再说半个字。
她无法承受的,他会为她承担。
女人缓缓合上眸子,靠在楚淮怀里,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却能感觉到心安。
“楚淮。”
尹清欢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嗯了一声,垂眼目光与她的视线正对上。
在人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总会想要抓紧那一米阳光,将它视为唯一的救赎。
而楚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那抹阳光。
只是……她还是想问一句,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吗?
“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尹清欢?”
是现在这个狼狈不堪,心中可能无法再去爱的尹清欢。
还是以前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你,虽然娇纵却能为你付出生命的尹清欢?
很显然,这个问题把楚淮给难住了。
他嘴角扬起无奈的笑弧,看着怀里的人儿,并没有太过在意这句话,反倒不以为然地应道:“不都是你么。”
以前,现在……就是以后,又有什么区别?
可似乎这个答案,并不是尹清欢想要的。
楚淮见她暗了暗眸色,听到女人自言自语的呢喃声断断续续——
“原来……你也分辨不出来……”
他眉宇蹙起,不太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不过仔细想想,他心里还是有了答案。
“如果非要做个对比,那我只能说……眼前的你,让我想要珍惜。”
过去,可能有过不好,但此时此刻,眼前的她,让他想要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护她一生无忧。
楚淮的话,也许不算是句讨女孩喜欢的情话,可珍惜两个字,却让尹清欢倍感温暖。
以前的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想要戚言商在乎与关怀。哪怕是一点点,她都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可如今,她没有力气再去爱了,到最后唯一能所想的,就是平淡度过余生。
只想将自己装入封闭的黑匣子里,被温暖的人收藏入怀,被懂得珍惜的人温存一世。
这一刻的时间,好安静,只愿定格于此。
但安静的时光总是会被打断,放在桌上的手机再一次震动,楚淮蹙了蹙眉目,并不理会。
“不接电话吗?”
尹清欢余光瞥了眼那发出声音的方向,见他不为所动,也就猜到了那是谁打来的电话。
“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
不等楚淮说什么,她再度出声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我怕母亲在楚家不适应,你帮我回去看看她的情况。”
知道电话是楚夫人打来的,知道楚淮今晚想要留在这里陪着她,知道他是在向自己的母亲抗争……可尹清欢不想这样,用这样的理由让他回去,楚淮无法拒绝。
见他暗了眸色,不言一语,她温笑在唇畔,“放心吧,我就在这里,不会乱跑的。记得明早来,给我带早餐。”
听到最后那句话,楚淮这才放心了,的确逃避不是办法,他有必要回去与母亲好好谈谈。
“好,那你早点休息。如果害怕,就给我打电话。”
虽然这里很安全,但太过安静,夜深人静总会让人慎得慌。
“恩。”
等楚淮走了以后,尹清欢坐回了沙发上,打开了刚才助理送来的日用品袋子,除了一些女性用品外,还有药。
是……术后服用的消炎药,还有一些女性服用的药物。
对啊,差点忘了,她刚做过流产手术。
其实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而已,大概是现在的每一天都让她觉得度日如年,所以也就渐渐地快忘了那份疼痛。
眼中渐渐被酸涩的液体充斥着,寂静的时刻,安静的高楼大厦,漆黑一片里,只有她一个人。
对于流产这件事,就是戚言商不逼她,她也会这么做的。
可说不心痛,那一定是骗人的。
她没资格做母亲,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
楚家。
楚淮回去后,就见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我还以为你跟她跑了,以后都不回这个家了!”
楚母怎么能不气不怒?她只有楚淮一个儿子,如今他又是楚氏企业的总裁,不再是以前那个能意气用事的公子哥了。
“以前你为了那个什么白欣然跟楚家闹,我可以纵容你,但这次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当楚母提到白欣然这个名字时,楚淮皱紧眉头,他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白欣然。不就是以为他和当初一样,是看女人看走了眼,当初的白欣然害死了爷爷,如今的尹清欢就能危害整个楚家。
“妈,她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当初也说爱白欣然,一定要娶她。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你就是太容易被女人骗了!”
楚母的声音在别墅宅院里回响着,空荡的客厅里,没有旁人在,但各自休息了的佣人都听到了,更别说……是住在阁楼上的尹母了。
楚淮抬头见尹母将房门打开,走了出来。
楚母自然也看到了人,可话还是没有停下,继续冷嗤说着:“我能收留一个住下已经是最大的容忍,如果你还要继续跟尹清欢来往,那很抱歉,楚家不养外姓人!”
外姓人,这里指的是谁,尹母清楚。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个道理,她这次算是彻彻底底地看透了。
楚淮见母亲态度如此,也就失了最后的耐心。
接下来的那番话,他说的很认真,丝毫没有半分假意。即是说给母亲听的,也是说给尹母听——
“我现在是楚家的当家人,我做的决定不会改变。妈你不愿意接受,那恕我不孝,但尹清欢……我这辈子要定了!”
尹母听到这话后,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宽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真心爱清欢的。虽然楚夫人无情无义,可楚淮却不离不弃地守护着清欢,并没有因为向泽犯罪的事,而嫌弃她是罪犯的妹妹。
“你!”
与尹母情绪完全相反的,自然是楚母了。
她没料到儿子会这般固执强硬,并且字里行间透露着毋庸置疑的强制。
楚淮没有再多言,他发现在这件事上,跟母亲说不通。与其如此,不如采取最强制果断的方法。
这一晚,谁都没有入睡,楚母气得不轻,而尹母则想念儿子女儿,楚淮辗转难眠,时不时看着手机,没有她的消息,是睡了么?
而尹清欢就这么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整整一夜都没有合上眼。
直到天色将明,她看到一抹光亮升起。
唇畔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原来住在这里,不仅可以看到繁华的夜景,还能见到日出东方。
过了一会儿,她才拿过手机,开机看了眼时间,就发现有许多未接,还有短信消息。
是顾温流打来的。
尹清欢皱眉,而后点开了消息,下一秒身子猛的一颤。
——清欢,我想见你,我是阿浅。
阿浅……
时浅醒了吗?!
不容多想,她立刻回拨了电话,当对方接起那一刻,她听到了那久违的声音传来——
“清欢,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电话那边,时浅昨晚联系不到她,还以为是人出什么事了。
而听到时浅声音的那一刻,尹清欢已经眼眶盈泪,不敢相信地捂着嘴,确定这不是梦,才缓缓出声:“阿浅,你……”
她的声音里尽是沙哑,而此刻的医院病房里,时浅余光时不时扫过那靠在墙边,神色薄凉的男人,生怕手机被人抢走,忙道:“清欢,你现在能来一趟医院吗?我……我想见你。”
“好,我立刻过来。”
其实时浅的话还没说完,这里除了她之外,顾温流也在,还有……戚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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