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阁内。
林楚玉端着茶杯倚在窗边,看着来回话的黑狼,道:“这次你们做的很好。”
“多亏了你提前有吩咐,接下来我们也会盯住这位柳大人的。不过最近巡防营好像有人员调动,此时梁老太爷一死,梁景要守孝,所以手里暂时接过的两万兵权直接被交出来了。”一侧黑狼道。
“这么巧?”林楚玉问他。
黑狼也觉得太巧了:“不过你放心,铁叔带着他的那群小叫花子们在查这件事,梁府人多口杂,想来他们能查出些东西来。”
“你带着人去盯住这两万人的动向。”林楚玉道。
“你怀疑这两万人是有人故意要回去的?可是区区两万人马,能做什么?谋反吗?”黑狼笑起来:“你可别小看了禁卫军,那才是个个以一当十的高手,两万的巡防营官兵,还不足以攻破那高高的皇城。”黑狼笑道。
林楚玉摇摇头:“我只是怀疑,还不敢确定,你盯着便是,一旦有所异动,立即来回我。此番荣王被召回京,他不会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肯定也做了打算。“
黑狼看她如此担心,也选择了相信她;“你放心,我保证给你盯得死死的。”
正说着,胭脂已经回来了。
黑狼看到胭脂,紫色的锦绣显得有些老成,但她肌肤很白,神态自若,这样老成的衣裳反而给她添了几分端庄和古典的优雅。
胭脂没理黑狼的目光,给林楚玉行了礼,才道:“如姑娘所料,柳大人现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开始到处找人帮忙了,不过他之前惹了那样的事在身上,不会有人帮他的。”
“那就给他设个陷阱,我可以不要这个贪官的命,但我要他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林楚玉语气清寒道。
“是。”胭脂看着她疏离而冷漠的样子,知道她必是还想着为秋月的死报仇,否则从来都十分克制的她,不会浪费精力在柳侍郎身上。
吩咐完,外面的天色也有些晚了。
黑狼退了下去,只留了胭脂在,林楚玉才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轻声道:“最近……可有关于豫王府的动静?”
“小姐是指南嘉郡主?”胭脂问她。
林楚玉想了想,胭脂还不知道临渊回来了。
她心底微微一暗,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十公主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铁叔的人遍布京城的各个角落,但却没有半点十公主的消息,会不会十公主已经被……”
“不会,她没死,只是被藏起来了。”林楚玉知道师父不会这么快杀她的,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伴随着前世血海深仇一点一点接近报完,林楚玉也越来越不安,她总觉得,未来好似有什么风暴在等着她一般。
良久,林楚玉才起了身来,戴上了纬纱往楼下去了。
琳琅阁的生意因为京城的风波淡了些,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攀比则是京城这些贵女贵妇人们的必修课,所以琳琅阁只要还有源源不断的新奇精美之物,生意就会长盛不衰。
林楚玉下楼来,准备离开,却在离开前,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些香料你赶紧替我包好,我要立刻带走。”
她虽然低低的压着声音,但林楚玉还是一下听了出来,是汝南王妃身边的心腹丫环。
但这里的香料价格不菲,她一个丫环怎么可能买得起?难道说,是替汝南王妃买的?
林楚玉越发觉得奇怪,汝南王妃才丧夫,应该还处在悲痛之中,而且罗妃又才被贬为才人打入冷宫,汝南王妃应该也不会将这些香料送给罗妃。
难道她是要自己用?
“不用找了。”那丫环很快扔下一张银票就拿着香料走了,而且走时也是遮遮掩掩,似乎生怕被人认出来一般。
林楚玉看了眼小桑,小桑会意,立即跟了出去。
等到夜色稍晚,小桑才回来了。
“奴婢跟着那丫环,发现她又去了好几家的药铺,分别买下了这些。”说着,小桑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来。
林楚玉看了看,惊愕的抬起眼眸:“这些都是那丫环买的?”
小桑点点头,这才问她:“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些分散的药材合起来,一共是两幅药方,一副是催.情药,一副是避子汤。”林楚玉道。
不怪林楚玉错愕,就连刚从外面进来的婉清都惊讶不已:“王妃最是不屑用这些东西的,她怎么会买这些,会不会是那丫鬟自己暗度陈仓?”
林楚玉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但就那个丫环来看,应该不大可能,汝南王妃应该是想做什么。
“去查查汝南王妃这两日给谁发过邀请函。”林楚玉道。
“是。”小桑很快应下就出去了。
林楚玉这才看着忽然进来的婉清,道:“夜色深了,你也去歇着吧,你才刚回来,不必这么辛苦。”
“照顾小姐是奴婢的本分,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婉清抿唇笑了笑,又看白雪在一旁困倦的直打哈欠,笑道:“白雪,你去歇着吧,这儿我伺候就行了。”
林楚玉看了看困得泪眼汪汪的白雪,也只微笑着点头,白雪这才离开了。
等白雪走了,婉清端了汤羹到林楚玉身边来,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楚玉心底微叹,浅笑问她:“有什么话直说吧。”
“是这样的。”婉清看她开口,这才紧张而又羞涩的站在了一侧,道:“奴婢……奴婢如今也到了年纪了,奴婢想,也差不多该把婚事办了。”
“原来是这样。”林楚玉温柔的看她,从入京城开始,一直是婉清在照顾自己,而且她还受自己牵连遭了罪。
“奴婢想,等三小姐完婚后,奴婢也把婚事办了。小姐放心,奴婢的婚事很简单,不过缺个主婚人,奴婢本想着请荣嬷嬷的,但荣嬷嬷现在跟二老爷一家走了,所以奴婢想……”
婉清似乎不好意思说,林楚玉已经看出来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替你主婚,你的嫁妆我也会替你备好。你们既然要办婚事,还是办的隆重些,这些我会让人去操办,你不必担心。”
婉清见林楚玉这么说,眼眶都湿了,跪下来磕了头,才道:“多谢小姐,您放心,奴婢成婚之后,一定会更加尽心伺候。”
“等你生了两个孩子,再回来伺候。”林楚玉深深望着她,掩饰去眼底的叹息,笑起来。
婉清闹了个大红脸,却也没再争执了。
等到林楚玉歇下,婉清才安静的退了出去,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再次往后角门去了。
才出后角门,月庭就已经在等着了。
“怎么样?”
“放心,小姐都答应了,不仅要替我们主婚,还要替我准备嫁妆,还说……还说让我生了孩子再回来伺候。”婉清羞涩的垂下眼帘道。
月庭闻言,眸光一闪,拉着她,看着她清秀的小脸道:“小姐知道你要嫁的人是我吗?”
婉清愣了下:“我没跟小姐说,不过我以前跟小姐提过我们有婚约,她应该知道,怎么了月庭?”
“没事。”月庭心思深了深,才轻轻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道:“婚礼的事,我想在我们的老家办,到时候让林小姐过去,应该没问题吧。”
“回老家办?可你之前不是说在京城……”
“婉清,我也想让家乡父老们看看,想让我们爹娘看看,如今替我们主婚的是尊贵的郡主。而且你放心,林小姐既然答应了,肯定不会觉得远的。”月庭劝道。
婉清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们老家在乡下,又是在山里,小姐的马车过去肯定要颠簸……”
“可是我们老家也山清水秀啊。况且林小姐整日困在宅子里肯定也闷,去乡下看看风光,她一定也高兴,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让她住。”月庭笑道。
婉清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老家风景那么美,小姐一定也想看看。
想到这里,婉清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月庭送了婉清回去,这才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跟着,才往京城某处而去了。
幽暗的房间里,黑纱将窗户全部封了起来,里面几乎看不到一点的光亮。
月庭进来后,便道:“一切都照着计划在进行了。”
“你办的很好。”幽冷的女声道。
月庭听到这道声音,浮起些许担心:“你的伤……这几日可好了些?”
“不必你管。”
“是,不过……”
“办好了就出去。”女声无情道。
月庭微微一笑:“你别生气,我这就出去,我迟些再来看你。”说完,月庭就出去了。
待他走后,坐在黑暗角落里用黑纱将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这才抬手,看了看手里的一枚刻着繁复花纹的玉佩,慢慢流下了眼泪。
夜里,林楚玉熟睡之后,魏临渊才再次来了她的房间,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小心翼翼的轻抚她的脸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脑海里的记忆碎片也慢慢的拼凑起来,可拼凑的越完整,他就越怀疑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抱着梦里的那个自己,一样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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