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看看,一向顽劣不堪的孙子,该如何反驳能言善辩的大学士刘三吾。
只见朱寿眼珠子一转,对刘三吾问:“敢问先生,桀纣可有老师?古之尧舜,又可有老师?”
刘三吾一愣,下意识地道:“桀纣乃是帝王,定是有老师的,而古之尧舜乃是神州祖先,他们无师自通,也就不需要老师教导了。”
朱寿笑嘻嘻地问:“那么问题来了,桀纣尚有老师以古为鉴,教授他们什么是为君的道理,为何他们最后成了暴君昏君?”
“反倒是尧舜,无师教导,为何开了炎黄传承之先河,成了贤君圣君?”
“那学生是否可以理解为资治通鉴此书,读,反不如不读呢?”
刘三吾瞬间哑然。
多年不见,皇长孙这张嘴,竟比当年还要犀利多了啊。
他沉声道:“少爷,桀纣之所以成了昏君暴君,乃是本性顽劣,你若不读此书,便不知前人之错,将来岂不是很容易重蹈覆辙?”
朱寿摇了摇头,道:“先生又错了。”
刘三吾一脸错愕:“老夫错在何处?”
朱寿淡淡道:“你错在太过死板!”
“且不说学生一介商贾,本就当不了皇帝,就算真当了皇帝,我也绝不遵循此书来治国!”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这十六朝的利国之策,未必适合我大明之国情啊!”
“学生觉得想当好一个皇帝,要以当下之时政入手,上忧群臣,下恤万民!”
“适用当下时政之策,可行!不利当下时政之论,当弃!”
“穷则变,变则通!”
“这所谓的天下,才可垂拱而治!”
轰!
字字句句,如滚滚天雷,砸入刘三吾的心头!
他发现,朱寿说的任何一点,自己都无法反驳!
服了!
老夫服了!
呆怔了半晌,他面红耳赤,如斗败的公鸡一般,深施一礼,拱手道:“少爷高论……老夫今日受教了。”
看着这一幕,朱元璋震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好家伙!
刘三吾,乃是堂堂翰林院大学士,饱读圣贤书!
可结果,竟被寿儿一个黄口孺子驳倒了?
等等!
这情况不太对啊!
到底谁教谁读书?
此时此刻,朱元璋震惊的几乎要跌掉了下巴。
刘三吾心里则是苦笑不已。
亏得自己还是翰林院大学士,结果阴沟里翻船,到头来竟被皇长孙怼的无言以对……
丢人呐!
朱寿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顿时一惊,怎么,难道自己驳斥的太狠了?
这老头,也太玻璃心了吧?
罪过,罪过,可不敢把这教书先生骂跑,不然本少爷就读不得书了。
正要上前赔罪,可下一刻,刘三吾豁然抬头,放声大笑了起来:“好!真是好啊!少爷实乃真知灼见,老夫佩服!”
说完,又是拱手一拜:“刚才是老夫唐突了,还望少爷莫要怪罪!”
他的眼中,流露出抑不住的慈爱、赞赏、欣慰。
皇长孙的德行并未跑偏,甚至比当年还要贤明!
就算多年不曾受过大儒的教导,可皇长孙展现出的一切,令他仿佛见到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在治理天下苍生!
他的手段,似陛下!
他的仁义,如太子!
此乃大明之福啊!
朱寿听了之后,不得不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么说来,先生这是不打算教学生读资治通鉴了?”
刘三吾捋着须,笑道:“不教了,不教了。”
“不过少爷,你说的穷则变、变则通,虽然言之有理,可说是一码事,做又是一码事啊!”
朱寿心里叹了口气。
得!
这老头贼心不死,还想着考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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