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说稻米之插秧,该插几株、如何育苗、何时灌溉?”
“一问三不知,只知夸夸其谈、坐而论道,如何因地制宜,施行仁政而治理民生?”
“尚不可知,如何行仁政?!”
一番话说完,黄观两人面面相觑,讷讷地道:“啊……这个……”
“义父,农人种地之事,自古而始,便有劝农书的啊……”
“百姓们依书而种,可大丰矣!”
劝农书?
朱寿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既是如此,劝农书上是如何说的呢?”
黄观一下来了精神,脱口便洋洋洒洒地道:“盖闻农为四民之本,食居八政之先,丰歉无常,当有储蓄,吾民生逢圣世,百谷顺成……”
可刚一开口,朱寿便挥手打断了话头,说道:“停停停,观儿,你背的为父想睡上一大觉了!”
“你们两个且说说,此书如何?”
黄观沉吟了几下,拱手说道:“义父,孩儿以为,此文章乃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
“天下百姓,读之听之,定可沐浴皇恩,辛勤耕作!”
一旁的夏原吉不敢怠慢,忙道:“义父,孩儿也一样!”
朱寿却摇了摇头,淡淡地道:“错了,错了,句句皆错了!”
话音刚落,瞬间愣住了!
错了?
尤其是黄观,忍不住拱手问道:“义父,此劝农书,何错之有?”
朱寿冷哼一声,鄙夷地道:“此劝农书,可陈列于皇宫当作祥瑞,也可赐給藩臣之国以耀天朝上威,唯独不可下发于百姓!”
“华而不实!”
一旁的夏原吉忙问:“义父的意思是……”
朱寿微微抬眸,笑问道:“原吉,为父问你,此书辞藻之堆砌,甚至是生僻之字,连秀才都看不懂吧?”
“百姓少有识字者,倘若你是种地之农人,设身处地,可看的明白?”
话音刚落,黄观两人面色大震!
是啊!
连读书人看了都费劲,大字不识的农人,岂可看得懂?
可很快,夏原吉震撼之余,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可是义父,朝廷颁发劝农书,布政使以及当地父母官,可用心阐明此书的啊!”
朱寿听完之后,嗤之以鼻地道:“原吉,你又错了呐!”
“朝廷有命,若无上谕,一地父母官不可出城二十里!”
“再说了,天底下的官吏,有几个爱民如子之人?”
“阐明劝农书之职,最后还不是落到胥吏的头上?”
“可胥吏也不曾饱读诗书……”
“叫一个半吊子去讲书,那不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吗?”
黄观顿时一愣,下意识地道:“义父,报纸是啥玩意?”
朱寿面不改色的摆了摆手,道:“哎呀,那你就不用管了!”
“总之,你们口中所谓的劝农书,不过是无用鸡肋罢了!”
“著下此书之人,不知如何农作,却敢教授地里刨食多年的农人,如何去种地,岂不是贻笑大方?”
“此书广传天下,百姓会笑话此人、笑话朝廷,说当官的狗屁不懂,大损朝廷之威!”
说到这,他话锋忽然一转,笑道:“可若是知行合一,就不一样了!”
夏原吉好奇的问:“义父,如何知行合一?”
朱寿眼中射出一抹犀利的芒,振声说道:“同理之心!”
“你们往后当了官,要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
“晓得百姓如何种地,是为知!去弊病而施仁政,方为行!”
“不然,你们怎么知道自己施的仁政,适不适用于当地之百姓?”
“百姓活于世,为的不是你们读书人眼中的天下大治,只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为了给妻儿添置一件新衣罢了!”
一声声,如天雷一般,在黄观两人脑中炸响!
难道,是我等错了?
是程朱理学错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