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一变,手指习惯去摸衣袖里的毒药,却抓了一把空。
赤仙儿屏住呼吸,脸上带着戒备的去看代珩。
却见少年正侧身拨弄着炭盆,暖黄的炭火将他的眉目照的温和了些,少了冰冷,只是眉宇紧紧的皱起,正在沉思着。
看来他还没有听出她声音的怪异来。
她大大的松了口气,一转眼看见软塌旁的镜台上有张铜镜,正好照出她的脸颊来。
少女如雪的肌肤,只是脸颊微红,明眸皓齿,天真无邪,只是与身上沉甸甸的锦衣华服十分的不搭,像是偷穿了长辈衣服的孩童,有些别扭。
身体也不再疲乏,动作也敏捷起来。
她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赤脚跳下了床,抓起剪刀,冲着太后的床榻边飞奔过去。
“刺啦”一声,流云纱被她裁剪下来了一大块。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代珩也察觉到了异样,转过身起来去看赤仙儿。
他脱口便问,“这是做什么?”
却见赤仙儿将自己的整个头包扎的跟个豆包一样,只有眼睛的地方剪了两个大窟窿,露出一双黑魆魆的眸子来。
赤仙儿张口就胡扯,压着喉咙,发出苍老沙哑的声音,“我……我的脸冷!”
这么胡扯的借口他是不会信的,几步走了过来,紧紧的盯着她。
赤仙儿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继续用苍老的声音问,“你刚才给我吃的药,是从哪里来的啊?”
“钱神医的药,身受重伤或是中毒可吃一粒,能暂时保命。”他目光闪烁,似乎有些担忧,“怎么了?”
“原来是他!”赤仙儿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四个字来。
这钱神医的名声她可知道,简直是她的天敌,能解天下各种奇毒,简直故意来砸赤仙儿的招牌的。
他正要说什么,却见赤仙儿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阴森森的笑道:“来了!”
代珩屏住呼吸,拿起桌上的灯台,便往太后的床榻上照去。
此时昏迷许久的太后在痛苦的哼唧着,一双眸子睁着,双眼却是血红色的。
借着光,他清楚的看见,一道血红色的线在她的身上游走。
今日演的一场大戏,不过是骗宫中下蛊的那个人而已,那人知道钱神医进宫之后,自然是要心急,今晚必定要来斩草除根,只要铃铛在宫殿外响半个小时,太后定然会一命呜呼。
两个人只要守株待兔就成了。
代珩脸色一变,身手敏捷的出了宫殿,往风雪中跑去了。
赤仙儿也不含糊,也飞快的追了出去。
呜咽的风如同鬼哭狼嚎一样,高大的宫墙乌压压的压下来,那铃铛声几乎是细不可查。
两个人追了一会,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赤仙儿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用苍老的声音道:“别追了,那个人也在四处走,这里全是松柏,而那个人又比咱们熟悉路,看见了也未必能抓住,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代珩扫了一眼地上雪里留下的脚印,认同了她的话。
他往四周一扫,目光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口大缸上,毫不含糊的拉着赤仙儿就跳了进去。
赤仙儿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拒绝。
只是这缸口很大,里面却是十分的狭小。
两个人几乎是挤成了一团。
赤仙儿的那张包着的脸几乎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清楚的听见他“咚咚咚”的心跳声。
代珩在屏气凝神的听着外面时有时无的铃铛声,而赤仙儿却打起了弯弯绕的心思。
她清了清嗓子,又拿出做长辈的姿态来,“你那药还挺不错的,能不能孝敬孝敬祖母我,我这把老骨头,要是哪一天出了事,还能指着这个药救命!”
代珩正听着外面,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在叨叨什么。
眼见着这倚老卖老的法子不行,赤仙儿依旧不放弃,抽了抽鼻子,竟真有几分哭意了。
“你祖父走的早,我又不是你的亲祖母,也不知将来得怎么看人脸色活着呢,今日你连小小的药也不给我,只怕将来第一个要将我这个老婆子赶出代王府去了!”
代珩:“……”
赤仙儿已经等不及了,十分猴急的在他的身上翻腾起来,“我自己找!”
代珩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却见雪色中,手若凝脂,如同细细的葱,赫然是少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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