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三娘一跑,可坏了事了,面钱居然亏了。
他们这一天都在混吃等死,一个铜板也没有赚到,反倒还亏了马的饲料钱。
晚上的时候,赤仙儿早早的便要睡下,谁知才熄灭了火烛,却见帘子后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赤仙儿吓得一跳,忙紧紧的抱着被子,“阿珩,你干嘛!”
“孩儿来侍奉母亲洗脚。”
赤仙儿身上的汗毛倒竖,“你以前也经常这样?”
她是真没有看出来啊,这于氏跟代珩之间满是嫌隙吗?
“孩儿以前并未这样做过,只是母亲今日劳累,孩儿心疼母亲!”
赤仙儿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像是个鹌鹑似的,“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还是走吧!求你了!”
良久赤仙儿听见帐子外面没有半点的声音,这才悄悄的将头给抬了起来,却见代珩一直低着头,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的凄凉。
“孩儿原本以为母亲待孩儿有些不同了,原来还是这般的嫌弃孩儿!”
他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失落,这让赤仙儿抓心挠肝的难受。
“好!洗!”赤仙儿一咬牙,反正也不会死。
豌豆大的火苗在屋内摇摇晃晃的不停。
昏黄的烛光下,代珩眉目乌黑,细梁薄唇,脸上带着柔和的光,尤其那双黑眸,亮闪闪的跟星辰似的。
他将木头摆正在床头,然后伸手来脱赤仙儿的鞋袜。
赤仙儿浑身都别扭,而他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脚踝的刹那,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我自己来!”
然而下一刻,却见代珩的眸中隐约有泪光,“母亲这是嫌弃儿子……”
赤仙儿被折磨的疯了,只得任由着他将自己的脚放在了滚烫的水里,看来这厮是真的不会伺候人。
她顿时热的像是个煮熟的螃蟹,浑身更是跟无数蚂蚁在爬似的难受。
赤仙儿不过是生了双足,可竟然跟蜈蚣似的,洗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拿着帕子将她白净的小脚擦拭干净,然后放在温暖的被褥中。
赤仙儿强扯着端庄的笑,一副刚为人母的慈爱样子,“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谁知代珩却一把钻到床榻上来,那双眼光灿灿的,“听学堂的同窗说,他们的娘亲晚上都会给他们讲故事,哄着他们入睡的。”
赤仙儿嘴角抽了抽,看着他单纯无害的小眼神,一咬牙,“好,讲!”
代珩堂而皇之的抢走了她一大半的被子,占了她所有的枕头,躺在床榻上,一副期待不已的样子。
赤仙儿只得枕着自己的胳膊躺下,却一时间发了愁。
她是苗疆圣女,从小就未见过爹娘一眼,懂事时背的就是那些关于毒虫的书册,哪里有工夫去听故事,只得开始胡编乱造。
代珩的脸上却是稚气慢慢,笑的跟一只乖巧的猫儿似的。
“在苗疆的深山之中,有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鹿,它生的冰肌玉骨,跟娘一样好看。”
代珩:“……”
赤仙儿的眼忽的变得湿润起来,“忽的有一日遥远之地来了一群猎人,将整片树林烧毁了,然后将它也带走了,不断的毒打它,虐待它。”
代珩的眸子里的光渐渐的暗淡了下去了,“然后呢!”
“然后它有一日偷偷的逃了出来,却被无数的猎人追杀,是一个小皇子救了它,带它去一个寺庙之中,一直照顾着它,等它长大之后,变成了一个绝世的美人,嫁给的小皇子,最后两个人恩爱白首,相伴一生。”
代珩眼底满是失望,“无趣,俗套!”
赤仙儿“……”
她已经懒得跟他分辨了,困倦之意慢慢的席卷而来,而她也慢慢的闭上了眸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床榻原本就小,两个人几乎是紧紧靠在一起睡的。
一夜无梦,赤仙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是被动醒的。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眼便见代珩正坐在床榻旁穿着鞋袜,背影坚毅,悄无声息。
而两个人盖着的被子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旁,而她冻的跟冰块似的,可怜的蜷缩着胳膊腿。
“阿珩,给娘盖上被!”赤仙儿看外面天色有些蒙蒙亮,一心想着睡了回笼觉。
听到动静的代珩慢慢的转过头来,麻木的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而绝情。
赤仙儿浑身的睡意都消散不见了,“你几年多大了啊!”
“不知!”他难得的回话,然后转身离开了屋子,连门都没有给赤仙儿关上。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天下的男人都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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