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仙儿脸上似有飞霞飘过,眼中含着千万种的风情,“陛下,让他们都出去吧,咱们两个人一起喝。”
即便她现在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命人找梯子去摘下来,顿时吩咐道:“都出去吧,喜娘留下。”
只剩下千面君在一旁端着喜酒,满脸的讨好之意,好似等着讨要赏银似的,十分的尽职尽责。
很快屋内的人都散尽了,连宫门也被关上了。
殿内的香炉中袅袅的烟飘着,那龙涎香四处蔓延着,赤仙儿的脸颊红彤彤的,好似点着红梅。
赤仙儿端起酒壶,很快就往雕着龙凤的两个金杯里倒了酒水,“陛下。”
谢江歧端起一杯来,亲手送到了赤仙儿的手中,然后自己端起了另一杯,然后修长的手腕环过她的手臂,“好了。”
屋内的烛火很亮,他慢慢的凑上前去,将那甘冽的酒水入喉。
然而他却看见赤仙儿手中的酒水已然在那里,一滴也没有少。
这原本就是不吉利的事情,他的脸色一沉,却没有气恼,“怎么,不喜喝酒吗?朕该命人换了的。”
“不是不喜,是不想!”刹那间一抹鬼魅在她的脸上浮现,眼中皆是森森寒意,“主子,您知道我这人最喜欢喝你偷偷酿的梅花酒的,十好几坛子都被我喝光了,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那口气,那姿态,分明就是赤仙儿。
刹那间他的脸色骤变,猛地往后退了数步,脸色苍白如纸,“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赤仙儿啊,主子。”赤仙儿笑着,宛若之前天真无邪的样子,“您怎么不认识我了?”
“来人……”谢江歧正要喊人,却忽的见刚才的喜娘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去了,那面皮已经被摘了去,露出千面君那张雌雄莫辩的脸来。
“主子可认识我?”千面君也笑着,眼中却是无尽的恨意,“当初您卸磨杀驴的时候,奴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过云中鬼可没有这样的命了,他不过是个孩子,您怎么能忍心下手!”
他在控诉谢江歧的卑鄙和残忍,“我们当初为你做了多少的事情,便是养几条畜生,好歹也会有点善心,能放一跳活路。”
谢江歧手里还攥着那杯子,正要砸下去惊动旁人,谁知赤仙儿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笑着道:“主子,您也知道我的,最是喜欢作弄人了,外面守着的那些人都被下了蛊虫,只要我一句话,他们能进来将您大卸八块,您信不信?”
谢江歧知道赤仙儿不会说谎,或许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反倒出奇的平静,然后慢慢的走到屋内的椅子上,慢慢的坐下,目光却一直落在赤仙儿的身上,带着审视。
“你根本没有忘记一切是吗?这一切都是你诓骗朕的。”他出声质问,带着无奈。
“我是忘记了一切,否则我在见你的时候就会一刀了结了你。”赤仙儿笑着,“可是是不是很好,明明昨日的时候身上的蛊虫已经被解了,我还回来嫁你了,不过这皇后之位一点也不好,冷冰冰的,像只鹦鹉一样,一直被关在这深宫之中。”
谢江歧看着赤仙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日往昔留在自己身边撒娇时候的样子。
“不过那鹦鹉还能想什么就说什么,这皇后却是不能,可憋屈的很啊。”赤仙儿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说着俏皮的话,脸上还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我当初是疯了,竟然还想着做皇后,真是年少不知事啊。”
谢江歧笑着,目光悲凉,“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恨自己无知而已。”赤仙儿忽的笑了起来,眼中却是无比的阴冷,“谢江歧,你难道就不在我面前求饶吗?我只想见你跪地求饶的样子,说不定看你可怜,我还能饶了你呢!”
她知道她绝不会心软,他也知道。
“朕是皇上。”他淡淡的道,这态度和语气让赤仙儿很是气恼,好似看不见他狼狈的样子,她永远不会罢休似的。
“不过朕有些话想要跟你说却是不假!”他忽的轻笑了起来,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去,“我还记得刚见你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眼睛那样的亮,说话的语气也是恨人的很,可我就是在那一刹竟忘不掉了似的。”
赤仙儿冷笑:“你在这里说旧情,以为我会心软,那你真是错了主意,就算我饶了你,苗疆的千万被你杀了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谢江歧却继续道:“我知道那一刻这辈子便无法自拔了,但我一定要忘了我,我出身卑微,绝不会喜欢一个出身蛮族的女人,我要的是晏兮那样出身名门的人,她才是最适合我的人。”
赤仙儿双目赤红,“你放心,等你死了,下一个就是她,我会让你们一起走,阴司地狱里还有个伴,如何?”
谢江歧恍若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继续慢慢的道:“朕最后悔的便是杀了你,你就是我心中插着的那根刺,我以为很快就能将你忘记,没想到那情蛊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如今竟能要我的命,原来情是忘不掉的,只会越来越深。”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必跟我说这些。”赤仙儿冷冰冰的笑着,“说完了吗?”
“再次见到你的画像的时候,你可知朕心中是多么的欢喜,哪怕只是影子,朕也愿意拼尽一切的去追逐,那日在太庙里,我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杀你,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受伤。”
他满脸的懊悔,明明晃晃的火烛照在他的脸上,“朕愿意用这一切,去换曾经那个单纯的赤仙儿,哪怕是这皇位,我也可以不要。”
赤仙儿看着眼前的谢江歧,“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你想看我被你感动的哭,然后原谅你?别妄想了,曾经的赤仙儿已经不在了,是你亲手杀了她,是你亲手了结的她!”
赤仙儿的声音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一旁的千面君也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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