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罗家的麻烦来得快,去得也快。罗云初直到事情过去了才从自家弟弟的嘴里知道了这事,她知道后,对二郎这个丈夫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女人都希望依附强壮的男人,不管是身体上还是能力上,她也不例外。
阿德回到家时,他老娘和媳妇抱着他哭了许久,将媳妇老娘安慰好了。阿德走向偏厅,二郎早在那等着了,刚才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一家子,便退到偏厅来。阿德和他说了后面的事,又转述了韩先志的话,重点说了那句恭喜。
二郎想了想,也摇摇头表示不解。不过阿德能顺利出来,一定有韩师爷的功劳,这点他得记在心里,待得了空一定要备上一份礼物表示感谢。
“哎,姐夫,说实话吧。今天不管是哪路神仙保佑我平安归来,我都打算将这店关了回老家去了。这大半年我也赚了不少银子,回去盖几间新房,再置上十来亩地,尽够了。”这两日他在牢里虽然没受什么罪,但想到家中担忧害怕的老母和妻子,他就一阵难受。更别说妻子因为担心他,不顾自己月子没坐完便去牢里探望他这点了。他这回算是想明白了,这回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被轻易放出来,有惊无险,下回可能就没有那么走运了。钱虽好,但也及不上家中的妻儿老母重要不是?
二郎对他这个决定深以为然,“你回来得正好,你家的地你拿回去种,正好赶上播种时节。”
罗德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二郎挂心家中的妻子,见阿德这头事完了,便准备回去了。
“姐姐那肚子有九个半月了吧,稳婆有说什么时候生么?”阿德亲自将他送了出去,随口问道。
一提起这个,二郎就有点发愁,“按稳婆的说法,前两天她就应该生了,可是她肚子就是没动静。”他媳妇的肚子也大了点,又是头胎,他真怕……他心里好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快些出来。
“姐夫,别担心,这也挺正常的。”罗德安慰。
二郎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了。
其实罗云初已经很注意控制自己的食量了,她知道这里可没有剥妇产,医疗技术也远远比不上现代的。若出现难产什么的,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而且生产是个力气活,每日早晚也会在院子里走走什么的,一些轻省的家务活她也乐意动手。
可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慢性子,外头的亲人都急死了,它还不愿意出来,连带它娘也是一副老神在在不急不躁的样子。
马车平稳地在道路上走着。
“宋相公,这路怎么走?”赶车的老车夫看着叉路,不得不询问。
宋铭承探出头看了一眼,道:“走右边这条道。”
“好咧,坐稳咯。”
宋铭承闭上眼,脑中不断地回想他恩师刚才的问题,“铭承啊,你这份卷子不管到了哪个考官的手上,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中举是没问题的,不过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是进京参加春闱呢?还是瞅着咱们县里某些行将就木的小官员屁股下的凳子?”
他恩师当时并不急于让他回答,而是让他回家好好想清楚。
举人,已经具备做官的基本条件,当县官出缺离任或任期满,举人可以直接代理县务,经上报朝廷可补缺转正,也可另派县官。如今他们青河县的县官张有仁明年三月份任期将满,是离任还是连任,尚未可知。不过他已经连任了两届了,而且他任满的时间点太敏感了,正是春闱结束不久。依他看来,连任的可能性不大。
若他留下来,或许等张有仁离任后可以捡个便宜。但他朝中无人帮衬,这椅子估计也坐不稳。三月,正是朝廷人才济济的时候,上头极有可能会另派县官下来管理青河县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宋铭承心里是愿意去拼一拼的,他今年才十七,明年十八,若是能更进一步,就能领先许多人了。即便不能,进京一趟也能结实一些可交的举人朋友。官场讲究的就是人情交情,但利益不足以打动人的时候,人情交情往往能起到不可思议的效果。
他想着他恩师问他这问题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想必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弟子是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吧,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思来想去,思绪纷杂,不过他也渐渐下定了进京一趟的决心。
八月的日头,热气薰人。罗云初他们的房子建得高,加上阁楼就相当于双层,遂比别处来得凉快。加上院子里树木葱葱郁郁的,他们家着实是避暑的好去处,宋母及一些与罗云初交好的妇女下午的时候,都爱来她这做做针线说说闲话。
宋母将衣服上的线头给剪了,放下剪子,略显担忧地说道:“算算日子,老三也该回到了才是,怎么还没见着人影呢?”
“娘,您别担心,或许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也不一定。”以古代的交通设备,晚个一两天不奇怪。
“是啊,宋大娘,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三郎我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你就安心等着享福吧。”
李大嫂一开口,就把宋母哄得笑不拢嘴,“承你吉言了。”
“二嫂子,你的肚子大得吓人,莫不是双胎吧?稳婆瞧了是怎么一个说法?”福二娘好奇地问。
罗云初看着自个高耸的肚子,无奈地道:“稳婆瞧过了,说不像。”
“我看呀,二嫂子肚子里就是个顽皮的胖小子,还想在里头折腾他娘几日,舍不得那么快出来呢。”赵大嫂笑道。
一群女人在屋里有说有笑,突然大胖冲了进来,嘴里嚷着,“娘,娘,我在村口看到宋三叔了。宋三叔回来啦。”
“浑小子,你宋三叔赶考去了还没回来呢,你莫不是眼花了吧?”赵大嫂轻斥。
“我保证没看走眼,他当时坐在马车里,还冲我笑了呢。”
听到这,宋母坐不住了,霍地站起来,“我去看看。”
“我也去。”罗云初也想站起来,赵大嫂见了,忙扔下手中的针线,过来扶她,“浑小子,最好你说的是真话,若不然,仔细你的皮!”
其他人也站了起来,嚷着要出去看准举人。
当她们来到门口时,正好看到宋铭承掏了一块银角子给那车夫,他见了他娘和二嫂,笑道:“娘,二嫂,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母抹了抹眼角,笑道。
“是呀,宋大娘,宋老三大老远刚回来,您也别给他罚站呀,赶紧进去给他喝碗水吧。”福二娘提醒。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对对,瞧我这糊涂的,这太阳大着咧,赶紧赶紧。”
“刘大叔,你先别急着走,进去喝碗水吧。”宋铭承对赶车的车夫道。
宋母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车夫,也忙请他进去歇会。
“呵呵,谢谢宋相公,那老头子就厚着脸皮进去讨碗水喝,叨扰了。”
说话间,一群人便往院子里走去。独罗云初定定地站在那,脸色很奇怪。
“二郎家的,咋啦?”赵大嫂关心地问。
“赵大嫂,我可能,快生了。”她感觉双腿间一股温热的液体沿着大腿一直往下流。
赵大嫂一听,唬了一跳,低头一看,果然如此。她冲着院内就是一嗓子,“宋大娘,你儿媳妇快生啦。”
“哎呀,可算来了。赵大家的,麻烦你扶她到屋里。”宋母顾不得刚归家的三儿子了,冲着老大家的屋子大喊了一声,“二郎,你家媳妇要生啦,赶紧去将孙稳婆请来。”
正回家拿铁锤的二郎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手上的大铁锤掉了,砸中了脚拇指,疼得他直皱眉。
宋母眼神好,一眼就瞅中他站在那里,没好气地道:“还站在那傻愣着干嘛,赶紧去呀!”
二郎一听,也顾不得疼了,飞也似地跑了出去,见着自家老三,也仅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女人生产九死一生,在场的几个妇人都是生养过的,而且和罗云初一向交好,此时也不吝啬卖点力气帮衬一把。趁着请稳婆的空档有的烧热水;有的给她端点吃的,好让她一会生孩子的时候攒点力气;有的则在房里安慰她并叮嘱一些生产时候该注意的事项。
宋铭承见二嫂要生产了,很自觉地不去添乱,有帮得上的地方也不推辞。这样的他一致获得了赵大嫂几个女人的认可,不过她们也知道宋母眼界高,看不上村里的姑娘,心里暗道了声可惜。明明一个很好的男人,却白白便宜了别人家!
“哎,宋家老二,慢点慢点,容我喘口气。”孙稳婆挣开他的手,一手扶着墙,一手拍着胸口直喘气,“哎哟喂,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孙大娘,您快点行不行?要不,我背你吧?”这当头,二郎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冷静冷静,你媳妇头一胎,没那么快的,我们一定赶得及的。”生产的事,孙稳婆见多了。
“那我扶着您走吧。”说完二郎不等她的拒绝,搀着她快步往家里头赶。
孙稳婆理解地笑笑,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外面的吵吵闹闹罗云初全部无暇顾及,她只觉得肚子一阵阵抽搐,光应付这一波波的疼痛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
“娘,孙稳婆来了。”
“快,快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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