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何浅浅便被医护人员带去做各项检查,再次回到病房时,已经不见苏嘉泽的身影。
从昨晚开始,苏嘉泽与暮云琛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谁都不肯离开何浅浅半步,此时倒像是有了默契一般。
暮云琛一个在病房里,桌子上摆满了清淡的早餐,瞥见何浅浅走进来,暮云琛柔声开口:“饿了吧?”
还不等何浅浅反应过来,暮云琛已经先一步走上前拉着愣神的何浅浅走向卫生间,亲自给她洗了手后,再拉着她坐到餐桌前,低声说道:“昨天一整天没吃什么,估计你也是饿坏了,喝点粥吧,早上我在小厨房煮的,你尝尝手艺如何?”
之前为了他的胃,一直是她在为他煮粥,现在倒是反过来了,只是他们之间也即将走到了尽头。
思及于此,何浅浅的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却很快被她隐藏于眼底,好似那抹神色从未出现过。
想到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共进早餐,话到嘴边,何浅浅没有说出口,希望两人能够平静的度过这个难得的时光。
软糯糯的白粥入口绵软爽滑,似是有无数温暖流在心间,还带着一丝甘甜,何浅浅不吝夸奖的开口:“好吃!”
得到表扬,暮云琛难掩心中的喜色,唇角微微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看着何浅浅没有再拒绝他,而是端起碗,安静的喝起粥来,暮云琛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满足,一直欣喜的给何浅浅夹着菜。
“你怎么不吃?”
喝了几口粥后,何浅浅突然抬头看向暮云琛反问道。
“吃,一起吃,一起吃!”
见她还肯关心他,暮云琛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应和着,端起粥碗与何浅浅一起用着早餐。
却不知道此时,何浅浅的心里正在酝酿着一会儿要如何开口?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病房里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两人喝粥和咀嚼的细微声音,而何浅浅倒觉得这样的平静很难得,也很珍惜。
直到一碗粥见了底,何浅浅还在为难以启齿的话烦心,决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何浅浅便已经心痛的无法呼吸。
恬静的面容上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心,这一幕落在暮云琛眼中,也跟着下意识微微蹙眉。
他深知何浅浅在为什么事而烦心,也明白这件事总要有个交待,只见他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了嘴角,低醇的声音响起:“浅浅...”
“云琛...”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约而同的默契打断了暮云琛到嘴边的话语,忘记了表明心迹,只是抬头望向何浅浅,紧张的心情,像是等待着她的宣判一般。
看着何浅浅小脸郑重的像是下定了决心后,才缓缓抬起头,一脸平静的看向暮云琛,淡漠的开口:“暮云琛,我承认六年前,你给了我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导致我在这六年中偶尔想起过去的回忆时,还觉得很美好。再次见到你,我很意外,也很迷茫,我深知我们已经再也不是曾经年少轻狂时的我们。”
“如果说,我还爱你,倒不如说是我爱的是六年前的你,而如今的你,对我来说是陌生的。其实我们都欠彼此一声再见,所以这些年心里才会耿耿于怀!”
不敢面对暮云琛炙热的眼神,说话间,何浅浅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留给了暮云琛一个决绝且果断的背影。
这样的开场白,即便还没听到最后,暮云琛已经预想到了结果,这让他的心中升起一丝惊惶,下意识开口想要打断何浅浅的话:“浅浅...”
“云琛,我们就走到这里吧!前面的路不管是荆棘还是平坦,希望我们都能够各自珍重!”
酝酿已久的话终于还是说出口,何浅浅握紧的双拳中,或许因为紧张,手心里已经密布上汗渍,那深深嵌入肉中的指甲带来的疼痛,却不及她心上的十分之一。
事已至此,即便心在滴血,何浅浅也已经再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为什么?”
暮云琛终于还是坐不住了,猛的站起身,试图朝着何浅浅靠近过去,眸光中流动的不可思议。
“别过来!暮云琛,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你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我只是一名清洁工,即便你把我变成总裁秘书,野鸡也变不了凤凰,我们的身份不合适!”
何浅浅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瞥见暮云琛在她的呵斥下停了脚步,何浅浅这才沉声指出两人身份的差距。
“我不在乎!”
暮云琛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是我在乎!暮云琛,你非要说我明说吗?先不说前不久因为你住院的金幕珊,还有现在正为你怀孕的未婚妻呢?你真的能抛开她们不管吗?就算你真的能,我也做不到。暮云琛,我不想在未来的生活里,每天过着抓小三,斗小四的生活,我不想每天都疑神疑鬼,担心是不是有人在勾引你,太累了。你知道我最近还一直在庆幸什么吗?我在庆幸还好六年前我们没有在一起,我在庆幸当年的不辞而别是正确的!所以,求你放过我吧,好吗?”
提到六年前,暮云琛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尤其在触及到何浅浅毫不闪躲的眸光时,漆黑的眸光瞬间变得冰冷。
六年前,何浅浅不辞而别,是暮云琛心里的一道疤,即便他不再提及,并不代表他忘记了。
如今再次被何浅浅毫不留情指出来,神色间还带着清晰的厌恶与嫌弃,令暮云琛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身体都在发抖,彻骨的寒意从他的骨髓深处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即便隔着一断距离,何浅浅也能清晰感受得到。
何浅浅的话,打消了暮云琛想要解释的心理。
暮云琛本以为他们之间的问题只存在于与范依萱的关系上,而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且错的一塌糊涂。
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中肆意奔涌的情绪,暮云琛冷声再次确定着:“浅浅,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
“不然呢?”
心上留存的一丝幻想,在这几个字轻描淡写的从何浅浅的口中吐出来时,暮云琛丧失了一切希望,略显痛苦的闭上眼睛。
“难道...你喜欢上了苏嘉泽?”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何浅浅刚醒来时的画面,尽管心中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暮云琛还是迟疑着问出口。
如果说,前一秒何浅浅还有种想要上前抱住他,告诉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冲动,在听到了暮云琛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何浅浅已经僵硬的转过身去。
泪水无声蔓延的同时,何浅浅再次吐出一个字:“是!”
近乎于残忍的一个字,一瞬间将暮云琛从天堂拉到了地狱,打碎他所有的执念。
“好,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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