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皇帝还没恢复意识,李嫣把手抽出来,把他摆到床上躺好。
然后飞快地出了弘文殿。
门外守着的小宦官没有恢复意识。
李嫣走到常裕面前,抬手在他脸上撒了一把药粉。
先不管他是谁的人,藏的什么心思。
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再放在身边了。
欺我之人不可留啊。
李嫣数着时间该到了,赶紧闪身进了殿门,趁着众人意识苏醒的瞬间,推开门出来。
“李娘子,陛下他……”许良言看李嫣出来,紧张地往里面张望。
“施针完毕,陛下睡了。”李嫣道。
“我进去瞧瞧。”许良言生怕李嫣做什么手脚。
他正要推开门进去。
李嫣便惊道:“常公公,你这是怎么了?满脸的疹子,不会是出天花了吧?”
常裕觉得脸部瘙痒难忍,正在强忍着,李嫣这么一说,他自己也害怕,脸上更痒了。
“天花!”几个小宦官都惊了,但顾及着圣上睡了,又不敢大声喧哗,都离常裕远远的。
“师傅,您先别进去,李娘子说常裕得了天花,天花可是会传染的!”有人拉住了许良言。
许良言也知道,这是大事。
偌大个皇宫,最怕的就是疫病,一旦染上,那……
“来人!快来人!”许良言一声叫唤,几个侍卫应声而出。
“快快!把他给我拉下去!”
大内总管一出此言,常裕的太监之路,大概是走到头了。
“拉到何处去?”侍卫问道,“太医院?”
“此时太医院只怕只有当值的医士,看不了这样的疫病,若是留到明日……”一个机灵的小宦官,说话之时还瞥了一眼李嫣。
“先拉下去。”许良言捂着口鼻,看也不看常裕。
只等常裕拉远了,许良言才道:“一把火烧了。”
常裕还云里雾里,顾及到圣上在里头小睡,不敢叫唤。
隐约听到后面,要把他烧了。
他这才急了,开始大声喊道:“陛下,陛下救我!陛下!”
他看到了李嫣的笑,猛然觉察,是被她给害了。
红疹子是她先看到的,天花也是她说的。
好啊。
茉莉香包,终究是被她察觉了吗?
“我不是天花,老子被人害了!陛下,李氏其心险恶,陛下救我……”常裕踢蹬着双腿,咬牙切齿道:“李娘子,救救我,救救我……不是我!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吗?”
常裕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传播得极广。
“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许良言追上前去,跺脚道:“堵了他的嘴!”
堵了他的嘴。
他脸上可是天花,怎么堵?
谁敢碰他!
侍卫你看我,我看你,满脸嫌弃。
“神医娘子,救救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求你了,是……”常裕对着李嫣拼命喊。
“没用的东西,打昏他!”许良言严声道。
这样下去,整个皇宫都知道有人得了天花,那还得了?
如今多事之秋,可不能再起事端了。
常裕的罪魁祸首就在嘴边,却永远也没办法说出来了。
“季朋,你跟去瞧瞧。”许良言点了一个小宦官,“盯着他们,把这个脏东西给处理干净咯!”
“是,师傅!”
这个喊许良言做师傅的季朋,显然是许良言的心腹。
而李嫣对这个季朋,印象深刻。
刚才若不是他拉住许良言,常裕恐怕还没被拉下去,若不是他一句提醒,恐怕人送到太医院,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外面吵什么?”皇帝的声音传出来。
听起来中气十足。
许良言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李嫣,赶紧回了一句,道:“回陛下,没什么,一个小太监不懂事,正教训呢。”
“许公公快进去瞧瞧吧。”李嫣对他点头施礼。
许良言进去,看到皇帝在龙床上,赶紧过去扶着。
“陛下,感觉如何?”许良言问道。
“想不到这丫头针技如此了得,不仅能治病,还能安神,朕有几个月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皇帝道。
许良言眼尖地往龙床上扫了一眼,干净的!
看了看皇帝身上寝衣,纹丝不乱。
他心中有了底。
“那陛下再歇会儿吧。”许良言道:“时辰还早呢。”
“朕要看折子去了。”皇帝站起来,拂开许良言的手。
步伐稳健,身姿轻盈,与之前相比,真可谓是脱胎换骨了。
“陛下,李娘子医术了得,真比丹药还厉害。”许良言叹道。
以往服用丹药,看着是好了,实则气息虚浮,治标不治本。
若是李娘子在,过不了多久,陛下的身体,就全好了。
许良言对那个小丫头,也多了几分敬意。
“外头吵什么?”皇帝问道,“教训谁呢?”
许良言心想:天花一事,有没有还未可知,还是先瞒下。
“常裕毛手毛脚的,把茶杯打翻了,我担心惊了陛下的觉,把他发到别处去当差了。”他说。
“你对手下人,就是太严厉,往后和善些。”皇帝说了一句,“那丫头呢?”
“还在外头候着呢。”许良言道:“让她进来伺候?”
“不必了,让她回房去歇息吧。”皇帝道。
许良言拿着外袍,披在皇帝肩上,走了出来。
李嫣还等着,腰间的香包也暂且不去管。
周围肯定还有眼睛盯着她。
“李娘子,你回房休息吧。”许良言道。
李嫣施了礼,才走两步。
“常裕当真是得了天花?”许良言叫住她,低声问。
“许公公,我治病不是拿嘴治的。”李嫣低声道:“我说了常公公是天花吗?我还没给他诊脉呢,他就被拖走了。”
“疫病可不好乱说。”许良言道。
“细细想了想,常公公只怕也不是。”李嫣道。
许良言恍然,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最难讲清了。
常裕是决不能再留了。
凭着他拖走时嚷的那几句,只怕说穿了,又是一场风波。
“你们几个,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今夜常裕之事,传出去一个字,你们知道的。”许良言收敛笑意,竖眉冲着当值的太监宫女喝道。
李嫣提着灯笼,绕过御书房,走回后面的耳房。
她心里在想。
常裕背后的人,是何人呢?
能清楚的知道,叶依心喜欢茉莉香气,能确定圣上闻到这味道,便能记起往事。
叶依心原是掌管库房的宫女,与她相熟的,多是身份地位的宫女宦官。
唯一知道叶依心的喜好,又能安排常裕做此事的人。
只有她了……
叶依心毕竟在秀安宫的竹苑里住了三年。
李嫣还是有些后怕,亏得防了常裕。
若是香包是满的,就更能挑起皇帝的旧情。
真的到了那一步,又无时殇,她定然不可能顺从。
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好狠的计谋。
这不仅是要害她,是要借她的手,把大凉搅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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