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鸣梵从茶室出来,精神还有些恍惚。
方才听到的,几乎颠覆了他从前所有的认知,荒唐得让他没多少真实感。
他抬头往二楼看,就在那里,他护了养了照顾了这么久的女人,竟然才是当初给他下药的那一个?
在那份调查里,她是表面温柔背地捅刀的那一个,她是口蜜腹剑欺骗所有人的那一个,那在他面前的呢?
他始终记得那一年他险些被对家绑架,慌乱里爬了她家后墙躲进她房间里,那时他眼睛才做过手术,看不大清楚她的模样,她应也是吓到了,却又分外勇敢的替他遮掩帮他躲藏,那时候他告诉她,“你护我这一次,等我有能力了,往后我都会护着你……”
可是这么多年他护着的人,当真就是那个一见倾心的少女吗?
第一次的,霍鸣梵产生了这种怀疑。
“少爷,您的电话,是秦少爷打来的。”
佣人捧着手机小心翼翼道。
霍鸣梵嗯了一声,拿过手机往房间走,佣人以为他会去二楼,毕竟蓉蓉小姐在呢,只是没想到,一向不爱在一楼多待的少爷,竟然去了一楼……从前乔冉小姐的房间!
霍鸣梵接了电话。
秦征一下就听出他声音不对,他却无暇顾及,难得正了声音,“霍哥,先前不是让我查乔冉吗,我查到一点……可能不该说,但我觉着不说更不对的事……”
抓着手机的手攥得死紧,他压着嗓子,“你说。”
“就医院那边啊,我查到个医生,做亲子鉴定的,我查到他似乎帮着乔家人,做过一份假的鉴定,这事,这事你说……”
“查。”
“什么?”
“继续……查。”秦征听到电话里继续传来霍鸣梵的话,“不论牵扯到谁,都一并查下去,不论揪出来谁,都查下去!”
“啊?怎么突然就……哈,你就不怕查到希蓉妹子身上去啊?”
秦征说这话,原本只是调侃玩笑,他这人就是这样,哪天阎王抓去了他也不忘本性。
但霍鸣梵没有像以前那样怼他,秦征轻咳一声,“霍哥,不是生气了吧?”
“没,”霍鸣梵声音传来,良久,秦征以为电话断线的时候,电话里才重新传来他的声音,他说,“查。就算查到她身上,也继续……查。”
这通电话挂断,他有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脑子重新开始转动,他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冷漠且理智的一一布置安排下去,心底只一个念头:
真相。
他要知道真相。
他要知道,这么多年,他护着的是个怎样的人,他要知道,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人……
是不是真的,恨错了。
这些布置一一安排下去的时候,那台精密的机器瞬间被方才隔绝的情绪所覆盖,那些情绪像密密麻麻的藤蔓,将他锁紧,覆盖,让他痛苦,压抑,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是乔冉的房间,到处有她存在过的痕迹,他曾在这里用着最难听的言辞侮辱过她……
――乔冉,你怎么那么贱!
――妻子?呵……乔冉,你就是个女表子……
他以为他在阐述事实。
他从未想过,倘若,她是被冤枉的呢?
倘若,她的那些“谎言”才是真实的呢?
目光微移,他看到那张床,在那张床上,他曾用最屈辱的姿态要她,她一定疼极了,因为她的身子都在颤抖……
他觉得那是她该受的。
不是下药也要爬他的床吗?不是连自己姐夫也要抢吗?装什么?她还在装什么!
他也从未想过,倘若,她真的从未……做过那些呢?
倘若,当年那场下药,她也只是受害者呢?
那么,承受着四年折辱的她,又该是……
多么的……
绝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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