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大殿,便有早已等候的苏月和涴儿上前,将备好的手炉塞进永钰手中,另有暖轿抬了上来。永钰冲着跟在身后的永璜福晋点点头,钻入轿内,在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向启祥宫而去。
坐在暖轿里,永钰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大脑却开始飞快地思索起来,今日贵妃为何不见?之前虽然一直都在病中,但也不会轻易缺席这样重要的宫宴,如此一来,贵妃在宫中的地位便自然地会受到猜忌。而且皇帝在整个宫宴过程中完全没有提及贵妃,这更让人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变化。
承乾宫内,贵妃穿着大朝服,戴着凤冠,打扮整齐地坐在正殿的御座上,殿内死寂无声,红烛和宫灯交相辉映,将殿内的气氛映衬的说不出的诡异。
看到桌上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半,秋蕊忍不住小心地上前劝道:“娘娘歇了吧……”
贵妃望着红烛不断滴下的烛泪,怔怔地摇头道:“时间到了,去传暖轿,我们去乾清宫……”
看着贵妃的样子,秋蕊吓得不轻,急忙含泪道:“娘娘,醒醒!该歇了!”
贵妃缓缓扭头看着秋蕊,笑道:“秋蕊,你怎么能记错了呢?我刚传了暖轿,这不是正要去乾清宫吗?今晚可是除夕夜,乾清宫的宫宴正等着呢!”
秋蕊眼泪止不住地哽咽起来:“娘娘……”
贵妃含笑道:“你这丫头,哭什么,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子,可皇上和皇后都在乾清宫等着呢,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能告病不去呢!”
秋蕊哭着跪下,一时只好劝道:“娘娘,宫宴已经结束了。娘娘歇了吧!”
贵妃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秋蕊,思索良久,才点头道:“我还未去,怎么就结束了?”
说毕,看着自己身上的大朝服,扶了扶头上歪斜的凤冠,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蕊看贵妃似乎失心疯的样子,心中惊恐无比,仔细打量着贵妃,只觉目光清明,心中疑惑起来,更加忐忑难安。听道贵妃追问,心中酸楚,却也只好勉强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含笑安慰道:“娘娘更衣后,昏了过去,如今才刚刚醒来,皇上来看过,特地嘱咐娘娘静养。娘娘快换了衣服,歇了吧!”
贵妃看着已经将要燃尽的红烛,思索着问:“皇上来过了?”
秋蕊急忙躬身道:“是,皇上来过了!让娘娘静养呢,娘娘……”
贵妃坐在御座上思索着,不再多问,只是眉头深锁,似乎在回忆着。秋蕊越看越觉惊心,不觉小心第上前轻声道:“娘娘……”
贵妃含泪凝望着宫门,推开上前搀扶的秋蕊,向紧闭的宫门走去。由于皇帝亲口下了禁足的口谕,外面都是敬事房的太监看守,贵妃是出不去承乾宫半步的。好在还没有圈禁,一旦圈禁,便是要封死门窗的。那样的场面,让瑞瑞有些不寒而栗。
看到贵妃向门口走去,秋蕊怕她看到外面敬事房的太监,再受刺激,正要上前劝说。只见贵妃忽然喷出一口气鲜血,软软地倒了下去。
秋蕊和腊梅、红苕三人见状,立刻吓得魂飞魄散,秋蕊脑中一片空白,扑到贵妃面前。只见贵妃面如白纸,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急忙向红苕哭着吩咐道:“快去传太医!”
红苕和腊梅看到贵妃吐血昏迷,早已吓得不知所措,这时闻言,急忙扑向宫门口,向紧锁的大门,哭着嘶吼:“太医,快传太医……
暖轿过了长春宫,正要拐入启祥宫,便听后面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永钰心中疑惑,急忙向跟在暖轿旁边的涴儿问道:“是什么人?”
由于天黑,涴儿和苏月只隐约看到一队太监打着灯笼匆匆而去,不知道是哪宫的,这样的事情众人都从未见过,不觉全都暗自惊疑起来。听到永钰在暖轿内问话,涴儿只好低声道:“回主子。是一队太监,奴婢并不认识!”
永钰闻言,坐在轿中想起皇后之前的话,心知今晚必定有事发生,急忙催促道:“快些回宫吧。看到的事不要轻易说出去!”
涴儿忙和苏月互相看了一眼,身后其余人也都紧张起来,扶着暖轿加快脚步匆匆进了启祥宫,待宫里的小太监关好大门,上了锁,众人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苏月和涴儿、彩云、绿痕和顶替墨染的金环等人一同服侍着永钰换下了大朝服,苏月亲自将凤冠小心翼翼地放入锦盒,又将金约、领约、朝珠等物依次放入各自的锦盒,又将锦盒全部放入大楠木箱内锁好贴了封条,这才让小太监们搬到东殿的紫檀大柜里存放。
服侍着永钰换了衣服,涴儿将备好的温热的蜂蜜水端上来,这一晚上,只是行礼便让人疲累不堪,而期间经历的各种异常,更是让众人感到了难以预料的危险。启祥宫上下,多了几分往年除夕夜从未有过的沉静。换了大红绣龙锦袍,摘了凤冠,只梳着旗头,永钰懒懒地靠在迎枕上,向涴儿吩咐道:“子时到了,今次少放一些烟花吧。我隔着玻璃窗看着便好。”
宫里过年,晚上要燃放烟火迎新,因怕伤着,永钰大多都在暖阁内隔着玻璃窗看小太监们燃放烟火。因为永钰的缘故,启祥宫每年得到内务府送来的烟花,基本上和乾清宫的数目一样,所以永钰往往要放到尽兴才满意。只是今年这样的情况下,永钰也无心再玩。
涴儿忙笑道:“正是呢,明日早上还要朝贺,主子看了烟花就歇了吧。”
永钰喝了一口蜂蜜水,点头道:“这个自然,明日皇阿玛大朝结束,还要进行国宴,朝贺的时辰略晚,我还能略睡一会,但是皇阿玛却不能合眼了,身体别出了差错才好。”
苏月进来,闻言,安慰道:“皇上每年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皇后主子必然会留意。”
想起今晚的宫宴,永钰便没有睡意。虽然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歇下了,却躺在床上,无法入睡。
思索着,似乎还是贵妃隐瞒病情的事,被皇帝发现了。但是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为何结果竟然如此可怕。永钰有些难解,很想找父皇问清楚,但是只觉自己又无从问起。想起宫宴时皇后的叮嘱,便猜皇后可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如此,只要向皇额娘去问问,或者可以知道些眉目。
想到这里,向守在帘帐外的苏月问道:“苏月,外面可有其他动静?”
苏月因之前的事,已经十分警醒了,这次的值夜便亲自守在永钰身边,闻言,忙轻声安慰道:“如今各宫都下了锁,不管怎么样,也得明日才有消息了。主子早些睡吧。”
永钰本就累了,只是因为贵妃的事,少了睡意。这时躺在床上,听苏月这么一说,便也觉得疲倦了,困意上来,沉沉睡去、
纯妃的景阳宫,此时的气氛却透着几分轻快,虽然不能太过显露,还是吩咐小太监们把内务府送来的烟花都放了个一干二净,很是尽兴。披着狐皮斗篷的纯妃坐在廊下的圈椅上,看着满院的烟花,笑道:“今日真是痛快,皇上总算是看到了贵妃的嘴脸!”
茉莉穿着簇新的宫装,笑道:“可不是!真没想到,皇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这样惩治了贵妃。这除夕宫宴,所有亲王贝勒都看着,贵妃这面子可真是跌大了!”
纯妃满意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笑道:“如今,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不然总是不知道贵妃会做什么。整日如此,真是累人!”
茉莉笑着,结果小宫女送来的暖炉交给纯妃:“娘娘,不如回去吧,风太冷,万一受了风寒可不好。”
纯妃意犹未尽地点点头,一边扶着茉莉向内殿走去,一边笑道:“罢了,尽兴便好、可惜不能好好庆祝!”
茉莉讨好地笑道:“再有几个月,小主子就出世了到那时候,娘娘才是扬眉吐气呢,满后宫,可没几个能在子嗣上有您这福气!”
纯妃笑道:“别的总是虚的,这孩子,可实实在在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皇帝的骨肉,凭他什么富贵显赫,都不及儿女绕膝舒心!”
茉莉点头道:“可不是,如今,这宫里也只有娘娘有这样的福气呢!”说毕,忙扶着娴妃进了暖阁。因为纯妃怀孕的缘故,皇后特旨加倍了景阳宫的用炭,暖阁内烧的极为舒适。
进了暖阁,茉莉服侍纯妃梳洗了,待纯妃上了床,放下了床上的帐子,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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