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蔚玥还未碰到慕蓝半片衣角,脖子却被范越泽狠狠一把掐住,一边紧紧护着慕蓝,不容她有半点闪失,他像是一尊千年寒冰,冷冽如刀盯着蔚玥,那种眼神就好似如临大敌。
“我喜欢你十几年,从小跟在你身后追,慕蓝这个贱人究竟有什么好,她做过军妓,还得了艾滋病,凭什么她总是轻易就能得到你的爱,你不公平,不公平!”
见他如此维护慕蓝的姿态,蔚玥痛恨得几近癫狂。
“你说的真对,这些年我太不公平!她受了那样多的罪,我却今天才知道,六年了,她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我还由着你欺负她,我真是个该死的混账!”
范越泽突兀大笑,眸子里却是极度的自责和痛苦,眉宇间又流淌着一股极其危险的杀气,这样的极端,让他看起来诡异骇人,他小心翼翼将怀里昏昏沉沉的慕蓝放下,让慕蓝依靠在护栏,掐着蔚玥的脖子却异常凶狠,直直将她从地上举向天台护栏外,可怜她细嫩的脖子被掐得经脉都鼓了起来,她恐惧得全身发颤,挥手想要将他的手扣开。
“范越泽!”众人的心也被提了起来,谁都怕惊怒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不,不,不!越泽,你高抬贵手,放玥玥下来吧,这样高的搂,她摔下去哪里还有命在?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眼见蔚玥半个身子悬空在外,蔚夫人狠狠挣脱秦朗的束缚,连滚带爬跌在范越泽面前,苦苦哀求。真相被这么多人听见,再无狡辩的可能,她见识过范越泽六年前的疯狂和执念,完全不会怀疑范越泽在知道真相后不会杀掉蔚玥。
“我没让她经历慕蓝所遭遇的痛苦已是客气!”果然,范越泽双目猩红,瞳孔里满是阴鸷杀意。
蔚夫人狠狠一个战栗,不敢靠近他,他狠绝的话无一不是在警告她,蔚玥不死,他便让高贵的蔚玥落得军妓、艾滋病这样卑贱的下场!
“越泽!”
“大哥!”
蔚夫人一个怔肿,蔚玥已整个人被范越泽悬空在外,众人突然震惊尖叫,纷纷冲过来,但怕激怒范越泽,谁都不敢贸然上前,范越泽的眼睛里分明是赤裸裸的杀意。
“她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但不该你来动手,放她下来。”慕蓝突然跪在了地上,抱住了范越泽的腿,她终于肯抬头,对视着范越泽的眼睛,她眼圈通红,饱含泪水,恳求着他。
她从来没想到他每一次的争锋相对都是在刺激她回头,也没想到他还深爱着她,更没想到即便她曾沦为军妓,患上艾滋,他还是会要她。
她从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更恨不得蔚玥死一千次一万次,但她不愿看到范越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即便他有脱身的办法,但她不要他一辈子背负着这杀人的罪名。
“六年前,我没在你身边保护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你恨这个女人,那就让她下地狱去吧。乖,等我做完这件事,就好好陪着你。”
对于慕蓝,范越泽那充满杀气的眸子自动柔和了许多,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他满腹痛惜,恨不能从此以后只要能讨她半盏笑颜,让他去死都甘之如饴,但这一次他坚决不会答应放过蔚玥!
“放她下来!”
慕蓝哀恸得抑制不住哭出声来,紧紧拽着他的衣襟。
他话里的意思她都明白,从他亲吻她那一刻起,他就已表明了态度,要生要死,他都是要陪她一起的,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他毫无顾忌的亲手杀蔚玥,而这偏偏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局面,她只是想要心爱的人好好活着,过得幸福,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发霉发烂的将生命煎熬到最后。
“就让我违背你这最后一次,回头关上门由你想打想骂。”
他宠溺温柔的语调仿佛回到了那年青葱,却又决绝的将慕蓝小手掰开,视线落在蔚玥身上,目光里闪烁着毫不留有余地的杀意。
蔚玥在风中颤抖如秋叶,一半是对死亡的恐惧,一半是因他那看慕蓝的温柔眼神,那是六年前他看慕蓝的模样,眷念的、痴迷的……甚至带着一丝卑微,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贱人的存在!
这比杀了蔚玥还叫她痛苦万分,她似乎全然忘了自己已是命悬一线,恨不能将慕蓝生吞活剥,可被范越泽制服。丝毫不得自由。
“慕蓝你这个贱货,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她脸色扭曲得狰狞,恶毒的话彻底把范越泽激怒,他五指成爪,手指狠厉的扣进她皮肉,风中好似有碎裂的声音。
“不好,慕蓝晕过去了!”慕小落突然尖叫一声。
范越泽一惊回头,却见慕蓝还是跟方才一样,虽奄奄一息,但并未昏过去,而这边慕小落已以箭一样的速度冲了出去,一把揪住蔚玥的手臂。
范越泽一瞬反应过来,这是慕小落在使诈,但就是这么一点空隙,宁如等人已趁机纷纷冲了过来拉住蔚玥。
“大哥,嫂子有发高烧的迹象,这对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可是大忌!”眼见范越泽脸色暗沉无边,是山雨欲来之势,秦朗急中生智,以慕蓝病情为由转移他注意力。
范越泽何等聪明?岂会看不穿秦朗的把戏,但高烧对艾滋病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慕蓝从地上捞起来,一边健步如飞的下楼,一边吩咐秦朗,“给叶熙打电话,我要最好的医生!”
秦朗额角一抽,这最好的医生不就是二哥薄叶熙?
“艾滋病是绝症,再好的医生也无法医治,薄家不会让薄叶熙冒这种险,何况他忙结婚,没有空来的,不必叫他了。”这边厢,慕小落已和众人将蔚玥捞上了天台,她在秦朗耳边嘀咕了一声。
秦朗一愣,他正想回她一句“二哥今天就在医院”,但慕小落已急吼吼朝范越泽追了去,而此刻楼下又响起了警车的声音,这警察是飞一般的速度么?
秦朗回过头去,只见才从阎王殿前走过一遭的蔚玥,面如死灰。
“妈,妈,怎么会有警车的声音,这是要来抓我的吗?不!慕蓝那贱人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在她前面?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蔚玥癫狂的大吼大叫。
“警察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蔚夫人亦是一脸的惊震,可突然又像是反应过来,暴怒出声,“今天是慕小落通知大家赶来天台的,一定是她这个贱骨头报的警!这个贱人整天就知道找事欺负我们玥玥,玥玥这次要是出事,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听得蔚夫人骂骂咧咧的咒骂声,秦朗无趣的摇了摇头,提步离开,蔚家到了这份上还不知道反省,真是无药可救!
……
VIP病房,医生替慕蓝做了检查之后,将范越泽和慕小落叫到了一边。
“以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也许她随时会……”
“你什么意思?医术不行,就换个会治病的人来!”医生的话还未说完,范越泽就揪住了他的衣襟,沉声厉色。
尽管医生用着最委婉的话语,但像范越泽这样会察言观色的人,不肖医生多说,他已心知肚明,但他就是不要在医生嘴里听到慕蓝不行了之类的话!
“别惊扰到慕蓝!”
眼见医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同样脸色铁青的慕小落拉住了暴怒的范越泽,做了个“嘘”声动作。
范越泽看了一眼里面安静入睡的慕蓝,他心里像是有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燃烧,仿佛每个细胞都在咆哮叫嚣,但终是怕慕蓝听到动静,他终是没有发脾气,缓缓松开了手。
“越泽,我有点事需要跟你谈一谈。”
此时,一直坐在走道上神色复杂的宁如终于忍不住唤了范越泽一声。
“你要嫌这里不安全,就回你的范家去!”范越泽似乎猜到了宁如要说什么,他甚至都懒得回头,转身就要去病房。
“我要跟你说的是关于慕蓝的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宁如急急出声。
“最好那事跟你无关!”范越泽脚步一顿,沉着声,语调有些不善。
宁如一凛,唇角僵硬的抿了抿,“我们到家属休息区去说吧。”
……
病房里,直到范越泽脚步声远去,本是睡着的慕蓝突然睁开了眼睛,门外的声响并不大,但她生性敏感,再小的声音都很容易钻进耳朵里。
她真的不行了吗?
鼻子陡然一酸,眼角不知不觉流出一串泪水,以前她总觉活着就是煎熬,但这一刻她却无比的奢望着老天能多给她一点时间,多看他一眼也好,她对他残忍了六年,他恨了她六年,可同时在她不知道地方,他也深爱了她六年,如果到死都不能让他释怀,那对他是不是更残忍?可一旦说了那些事,岂不是在给他增加心里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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