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默了半晌,终是没有迁怒于妙音,她知道妙音并非影射其他,只是自己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享男人罢了。
话说回来,谁又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享夫婿?只是这天家女人的命运,向来如此罢了。
“起来吧!”贵妃眼中掠过一抹心疼,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却与自己的儿子无缘,当真可惜。
打心眼里,她也是不喜欢周宝惠的,那女人太过跋扈嚣张,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温婉贤淑。
妙音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她知道,贵妃已经同意了她的请求,这并不出妙音的意外,贵妃乃王爷亲生母亲,自然想得更多,看得更远。
王爷如今虽得皇帝喜爱,皇帝又有可能康复,储君之位再无悬念,可纵算如此,若王爷没有手握重权的大臣相助,将来想要顺利登基也非易事,就算登上那至尊宝座,若没有得力的大臣辅助,要坐稳这江山,更非易事。
永定侯手握兵权,永定侯世子亦得皇帝信重,委以朝中重职,这亦是皇帝亲手为元阡陌铺下的路,若为了一个女子而得罪永定侯府,显然是不划算的,一旦失去永定侯府的助力在前,又有六王与皇后联手在后,元阡陌要坐上至尊宝座,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妙音,你是个好孩子,本宫亦希望你能觅得良人,既然你决意离开,本宫也不便强留,待陛下病愈,本宫会着人安排你和家人远离京都,再不让阡陌找到你。”贵妃娘娘拍了拍妙音的手,十分慈和的说着。
妙音心跳顿时停了一拍,抬眸瞧着贵妃的美目,只觉她的眼中似乎有寒芒闪过,心中陡升一股不降的预感。
她面色不露分毫,只依如往常般清浅笑道,朝着贵妃福了福身:“多谢贵妃娘娘。”
妙音不会天真的以为,贵妃是一个十分温婉慈善的女子,能在宫里混出今天这种地位,且在皇帝病重期间仍然有能力与皇后分庭抗礼,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没有几下厉害手段,宫里的女人,若想在宫里活下去,若想好好的活下去,便必须学会残忍对己对人。
她有理由怀疑,贵妃会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让她莫妙音从此消失在人世间,彻彻底底的消失。
一路再无话,仿佛各人在想着各人的心思。
七日后,妙音向贵妃告假,称想回家一趟,为身体不好的外公瞧瞧可有好转,只瞧瞧便回宫,绝不耽误时辰。
见妙音说得肯切,贵妃似乎觉得没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出宫,再者说,如今皇上虽大有好转,已经能下床走动,饭量也增加不少,可毕竟还没有结束治疗,她不能太过为难莫妙音,以免她心生怨恨,不尽心为皇上治疗。
贵妃派出五十羽林卫,一路保护妙音离宫回府。
回到妙音为外公一家置办的两进院子,还带着五十个高大威猛的羽林卫,这排场立时便将府里所有人都给惊动了。
外公舅舅皆闻迅赶来,见妙音完好如初的回来,自是十分高兴,虚寒问暖了几句,却见那五十个羽林卫竟不动如山的立在一旁,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莫宋罗等人皆有眼色,一看便知这些人并非妙音所以唤动,便赶忙为五十羽林卫张罗茶水果品和打赏,岂料这些人竟软硬不吃,不单不接赏赐,连茶水也不肯喝上一口。
妙音笑意不减,伸手握住外婆的手:“祖母,妙音在宫中一切皆好,不必为妙音担心,过些时日待陛下病愈,妙音便回来与你们团聚。”说着,她轻轻拍了拍外婆的手背,又嘱咐了外公和二位舅舅几句,便匆匆离开。
待妙音走后,莫老夫人这才松开自刚才起便一直紧握的手,露出手心的一只纸团。
“这是什么?”莫宋罗瞧见夫人脸色有异,立时上前查看,瞧见她手心躺着的纸团,立时问道。
莫老夫人将纸团递给丈夫,面色带着三分愁绪,道:“老爷,这是妙音那孩子偷偷塞给我的,你快瞧瞧,上边写着什么?”
莫白泽和莫白然闻言亦立时凑上前来,只见莫宋罗迅速将纸团展开,快速阅信,花眉的眉头越皱越紧,连那掌心也沁出一层汗来。
“说了些什么?”莫老夫人很是心急,朝着丈夫追问道。
莫宋罗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才将信递给两位儿子,朝着夫人道:“妙音在信上说,让我们尽快收拾收拾,今晚出城,在京都城外五十里处的小牛镇寻间客栈住下,在客栈外做下米形记号,她大约七日后便来与我们会合,届时再商量去处。”
莫老夫人听完立时便面露忧色:“怎会突然这样?妙音不是说往后咱们一家人便住在这里么?”
莫宋罗脸色沉重,道:“定是妙音发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急着让我们走,无论如何,一切都听妙音的,那丫头年纪虽不大,却很有主意,听她的准没错。”
莫白泽也点头道:“爹说的不错,近来我见了一些从前的商友,听他们说起时局政事,皇帝病重,六王蠢蠢欲动,八王虽淳善,却有贵妃母亲为他谋划,又有得力岳家做他的支柱,兄弟二人为争储位,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恶战,瞧今日妙音回来的阵仗,想来妙音已经卷入争储风波,她让我们离开,定然与这事有关,我们听她的安排便是。”
一家人定了主意,当下便烧了妙音留下的字条,紧赶着收拾尚不算多的行李。
当夜,在城门将将要关上之时,一家人匆匆出了城,赶着新买的马车直奔小牛镇。
贵妃听着羽林卫小队长的回话,小队长将妙音回家后说的话,一句不漏的转述,连众人的表情都没有一丝落下的。
贵妃听着还算满意,她就知道妙音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漏出去。
只是可惜了——
贵妃看着镜中的自己,白嫩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细致的容颜,眼中光华深深浅浅浮浮沉沉,丝丝缕缕的寒芒自眸间往外散开,直至覆满那整张脸。
每一次为皇帝施针,元阡陌无论有多忙,都必定会抽空到场,因为只有此时此刻他才能见到妙音,那怕依然是那张蒙了面纱的脸。
然这最后一次施针,元阡陌却迟迟没有来。
妙音并不意外,因为贵妃答应了她,会让她离开,不只是离开皇宫,而是离开元阡陌的视线,所以,元阡陌必然不能到场,定是被贵妃划派出去办事,更甚至,元阡陌或许连今日是最后一次施针也不知情。
九阴九阳针法之奇妙,用言语无法述说,她每一次施针时的手法和力度都不尽相同,这就是九阴九阳的奥妙之处,针入皮肉血位间,所用几分力,深入几分,都没有定数,皆由施针者凭借自己的经验来测算下针,这需要极长的时间来练习,更需要极高的悟性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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