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想要他性命的人,就算是山花这种模样可人的姑娘,莫木鱼自认也下得去手,但他还没问清山花要杀他的原因,当下还不是杀山花的时候。
莫木鱼笑道,“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但可以放了你,还可以再给你五千两金子。你想想,你今日杀不了我,来日方长,以后多得是机会杀我。有了五千两金子之后,你可以买很多柄方才那样的黄金匕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山花觉得莫木鱼的话很有道理,语气一时软下来道,“你杀了我姑爷爷,我要杀了你为我姑爷爷报仇。”
闻言,莫木鱼回想了一遍他复来中州这几个月所杀的人,寥寥无几,而且近两个月以来他还没有杀过人。今日独孤无白虽然是他设计害死的,但在孚福和山花眼里,独孤无白是自杀。
莫木鱼实在想不出他杀的人中哪个是山花的姑爷爷便问,“你姑爷爷是谁?”
山花冷哼道,“莫木鱼。”
山花的回答让莫木鱼始料未及,他从来就不知道有山花这么一个外孙女,疑惑道,“谁是你姑奶奶?”
山花冷眼相视道,“沉樱。”
“沉樱?”低吟着这个名字,莫木鱼回想起那个傻女子的那句话,“我不想等木鱼哥哥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老了。我已经错过他三年,我不想再错过他一生。”
沉樱是他西仪山上的父母在他幼时,就给他安排的妻子,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在沉樱说出那番痴傻的话之前,他对沉樱从未有过兴趣,所以从未问过沉樱的身世,等他想问时,沉樱为了封印西仪山上的炎流,已经被封印在千尺寒冰中了。
得知山花是沉樱的外孙女,莫木鱼再看山花时发现山花的眉眼确实有几分像沉樱。
“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个傻女子的外孙女。”莫木鱼将竹剑阿五从山花的脖子上移开,怅然说道。
山花站起了身,莫木鱼的怅然让她颇为意外。她偷偷遛出落樱谷,本想找到那位朝三慕四,害得姑奶奶沉樱被封印在寒冰的姑爷爷莫木鱼,好好教训一顿,为姑奶奶出口恶气,谁知踏出落樱谷没几日,就听到不少次终南山神将府的少将军杨铁钢与凡谷联手杀了莫木鱼的事。
她的姑爷爷竟然被杀了,她心中的恶气没发出不要紧,但自家的姑爷爷,自家可以打可以骂,被别人杀了肯定是要报仇的,杀人偿命,这是江湖规矩。
今日白日,山花得知莫木鱼就是杨铁钢,便生起要杀了杨铁钢给姑爷爷报仇的心思,直到此时,她都还不知道,她面前这位她要杀的人就是她的姑爷爷。
“杨铁钢,你我来日方长,我山花说话算话,今日可以先暂且留你一命,来日再来取你狗命为我姑爷爷报仇。希望你也说话算话。”
旋即,山花向莫木鱼伸出手,“拿来。”
莫木鱼并不打算告诉山花他就是莫木鱼,见山花伸手,他不解道,“什么?”
山花愤然道,“杨铁钢,你堂堂终南山神将府的少将军竟然出尔反尔,答应过我只要我说出杀你的原因就给我五千两金子,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忘记了。”
原来是要金子,跟孚福是一个贪财的德性。莫木鱼因回忆起沉樱一时倒是忘了这件事。但他身上已经没有金票了。不过他身上还有不少元晶以及元金,还有不少道剑,随便拿出一件,就能去典当行、奇珍店换不少金票。
莫木鱼含笑说道,“今日出来的急,没带那么多金票,明日给你。”
山花不依道,“不行,要么立即给钱,要么今晚我还杀你。”
莫木鱼看了一眼山花背后夏花成簇的小道,青年儒生手摇折扇负剑而行。
与神情淡漠似笑非笑的青年儒生对视了一眼,莫木鱼问山花,“那个青年儒生与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青年儒生?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山花瞪着莫木鱼不解道,“杨铁钢,你休要岔开话题,快点把答应给我的金子给我。”
山花不认识青年儒生,从山花的这番反应莫木鱼已经可以肯定。
青年儒生来者不善,肯定不似山花这般单纯好糊弄,而且从青年儒生走路时的气息间隔莫木鱼可以大致推断,青年儒生的修为在五境初期。
一个五境的修行之人,要杀如今的莫木鱼,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看来,青年儒生才是今夜真正的危机。
瞧着莫木鱼的面色逐渐凝重,山花暗道莫不是背后真来了一个青年儒生,她回过头去,青年儒生刚好路经一片人头高的草丛,山花什么都没有看到,只道是莫木鱼骗了她,回过头来怒气更甚道,“杨铁钢,你到底给不给?再不给,我真要动手杀你了。”
青年儒生走出了草丛,莫木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听到山花的话。
山花见莫木鱼不答,气得跺脚道,“杨铁钢,是你出尔反尔,休要怪我,三数之内,你若再不将金子给我,我真会杀了你。三……”
青年儒生这时拔剑出鞘,寒光一闪,剑气如碎羽,纷沓袭来,同时青年儒生纵身推剑长刺,直刺山花后背。
“二……”山花对后背的危机无知无觉。
青年儒生并不打算对山花留手,莫木鱼他要杀,山花他也要杀,等他杀了这两个人,他还会去秀水客栈,杀了孚福。但凡看到天机的人,他统统都要杀掉。
天机则就是独孤无白所留的那两张纸条上的那两句话。
碎羽剑气,长刺剑光,来势汹汹,纷杂迷眼,每一道都足矣要了山花的命。
在山花数出“三”时,莫木鱼明知不敌,却为了救外孙女的命,反手一推,踏步上前,一手举起竹剑阿五迎向青年儒生,将山花护在了身后。
“杨铁钢,你找死。”
情急之中,莫木鱼用力过猛,而山花毫无防备,被莫木鱼推到在地,愤然破口大骂,等她爬起身时,才知道莫木鱼并没有骗她,真的有一位青年儒生,而且如果方才没有莫木鱼那一推,她早就死在青年儒生的剑下了。
青年儒生剑下升腾的杀机不会留给莫木鱼半分自救的机会,刚推开山花,碎羽剑气就接二连三落在莫木鱼身上,在他四肢割出了数道见骨的血痕。
莫木鱼忍住痛楚紧握竹剑阿五格挡在胸前,青年儒生冷笑,手中长剑下沉轻挑,不偏不移在莫木鱼的虎口割开一道血口。
莫木鱼只得弃剑收手后退,若再慢上半息,他的五指就会被青年儒生斩断。
竹剑阿五竖插在地上,青年儒生见是一柄稚嫩可笑的竹剑,讥笑一声,将竖插的竹剑阿五一脚踩倒在一旁,同时,手中的长剑前推,刺向了莫木鱼的右肋。
莫木鱼正在稳步后退中,眼见寒光刺来,躲无可躲,电光火石之间,寒光全数没入了他的身体,洞穿了他的右肋。
莫木鱼当场连呕了几口血沫,青年儒生满脸狰笑,单臂一震,剑光更寒,萧萧剑气从剑身中澎湃而出,从莫木鱼的右肋涌入了莫木鱼的脏腑。
同时,青年儒生另一手成掌,顺势拍出,轰击在莫木鱼的胸口,将莫木鱼拍飞出去。
莫木鱼飞出了数丈,又落在了洛河中。
“杨铁钢……”望着生死不知的莫木鱼坠入洛河,山花愧疚至极,是因为她给莫木鱼下了醉红尘的毒,才致使莫木鱼识海被封,一身修为无法调用,而纵使如此,杨铁钢为了救她,还以死相搏。
然而,让山花更为意料追悔的事,青年儒生提着滴血的长剑走至河畔,望着浮在河道中一动不动的莫木鱼肆意笑道,“莫木鱼,没想到你最终会死在我孔不凡的手上。”
“莫木鱼?姑爷爷?他不是杨铁钢?怎么回事?”
山花顾不上躺在河道浅水中的人到底是谁,也顾不上畏惧水,飞身冲入了河道,抱住了莫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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