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新原本并不知道褚随跟赵辛又一起了,还是石妍跟他倾诉,他才知道的这件事。
他对赵辛印象不坏,但是相比之下,和石妍的关系更好。况且是褚随在双方都公布了订婚的事情以后,突然要取消婚约。这对石家影响有多大,又要人家女孩子的面子往哪搁?
朱时新觉得褚随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他对赵辛不也不好么,前段时间还不要人家,现在这么快又重新去找人家了,完全就是一时兴起。
所以他这句话态度不好,完全就是针对褚随,替好朋友石妍抱不平。
"如果你是来挑拨离间的话,没那个必要。"赵辛身边有没有人,褚随再清楚不过,她身边接触最多的,不过就是几个朋友。
"你真喜欢她?"朱时新难以置信。
"算是吧,习惯了,也不想找了。"褚随随口道。
朱时新道:"前天我在机场碰到她了,你猜怎么着?我看见她跟一个年轻的男人在一起。那男的看起来很有钱。赵辛的确是个好姑娘。但你怎么敢保证……她的心还在你身上呢?"
褚随猛地回了头,冷冷的盯着他看。
"我没有骗你。"朱时新耸耸肩,"都是兄弟,只想提醒你一句,你为了她跟石妍闹,不一定是一件值得的事。别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
书店里面,这会人并不多。
赵辛逛了一排又一排,最后在一个书架的最上层,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书。
她伸手去够,奈何身高差一点,但随后就有一只手,替她把书取了下来。
"谢谢。"赵辛回头,看着楚玉。
"嗯。"他淡淡的,把那本书递给她。
今天是他约她出来的,赵辛也想跟他见见面,就同意了。然后两个人逛着逛着,就来书店看书了。
他们坐在了角落里,赵辛翻着书,最后终于开口了。语气里面是浓浓的不自信:"楚玉,你说,我真的可以顺利考上本科么?"
她其实很少在别人面前自己想法的,但是楚玉以前就给她补过课,算是在班上唯一的温暖了,她就忍不住倾诉自己的压力。
"当然可以,专业课好好学,英语找个人给你补习,肯努力,不难。"楚玉道。
赵辛本来想问问能不能请他帮忙的。但真要补习,不是麻烦他一次两次,以前数学就教得他有很多次不耐烦,她觉得还是不要麻烦他好。
楚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你可以试着找找褚随。"
赵辛没说话,却在心里否决了这个答案,以褚随的耐心,一次两次或许可以,次数多了,他肯定要不耐烦。他要真有那个心思,早就安排好时间来教她了。
"我再去找两本六级的书。"
赵辛走过去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楚玉看了眼来电显示,提醒了她一句。
"你替我接吧。"赵辛说。
楚玉的视线又集中在手机屏幕上,似乎在消耗对方的耐心般,好一会儿才接了电话。
褚随那边背景是轰鸣的汽笛声,显然是在室外,他有些浮躁的说:"你在哪?"
楚玉弯了弯嘴角:"我们在酒店。"
他声音响起来时,对面显然顿了一顿。
褚随抬头扫了一眼旁边的书店,淡淡说:"赵辛的手机上我安装了定位。"
楚玉说:"嗯,我们在书店。"
褚随当然知道,他只是用这句在哪,套赵辛的回答,然后顺便过来找她而已。不过现在用不着顺便了,他直接进了书店。
褚玉微微偏头,和他对视了一个正着。
褚随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
"听说你国外也有生意,又回来做什么?"
楚玉眉目冷清:"娶媳妇。"
褚随沉默了,只没什么情绪的盯着他看。
楚玉的视线移到了不远处还在认真选书的赵辛身上,他说:"在国外,我无数次想这样看她一眼,可是那是奢侈。现在终于回来了,那天她来机场接我,我怕她来太早,就晚说了时间,结果站在风里等了她一个多小时。"
褚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我跟你不一样,你对赵辛,是占有欲。我想她开心。"楚玉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比你要喜欢她。"
其实楚玥走的那天晚上,他太难过了,撑着虚弱的身体去找了赵辛,原本是想叫她安慰安慰自己的。可她慌乱的在找褚随,所以他故意叫了人,透露给赵辛,褚随在哪。
哪怕后来他们做了最亲密的事,他也没有去打扰。只是一个人站在那个宾馆楼下,他在楼下站了很久很久,听到赵辛轻轻的如同小猫一样的叫声,忍不住掉了眼泪。
那是楚玉第一次哭,也是唯一一次哭。
十九岁的他。还承受不来这种打击。
他一直都是把赵辛当成自己的姑娘照顾的,所以他怕她在褚家受委屈,就时常去褚家逛逛。明明他也不是一个耐心的人,楚玉内心也是阴暗的,哪里是表面这样如玉模样,却一直在给她辅导作业。
可他也不想赵辛难过,所以走的时候,也没有跟赵辛道过别,也没有揭露过那场洪灾的事。
"只要她过得幸福,我不会跟你抢。但一旦我动手了,我就会让赵辛死心塌地。"楚玉淡道。
褚随微微一动,脸色难看。赵辛却在这时候走了过来,她看到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他偏了偏头,不太想理她。
楚玉倒是提了一句:"他来找你。"
赵辛点点头,她的书挑得差不多了,也跟楚玉待的够久了,"那我们今天就这样散了吧,过两天等周末了,我们再约约一起吃个饭。"
"嗯。"楚玉应了一声。
赵辛其实觉得楚玉虽然很好,但他在心里还是给自己设了一条防线的,她常常觉得他有距离感,说话的语气也比较冷漠。
大概那道防线,是留给自己真正亲近的人的。而他们最多算是关系比较不错的儿时玩伴。楚玉没那么亲近也是应该的。
赵辛抱着书本离开,身后跟着个褚随。
她喊了他两句,他都没有说话。
赵辛最后疑惑的看着他。
褚随盯着她,语气不轻不重:"楚玉回来,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们也是朋友,这种事为什么要我通知?"赵辛就奇了怪了,他对楚玉的态度怎么好像不太好。
"你真觉得,我们关系有那么好么?"他凉凉的笑了笑,然后面无表情的率先抬脚离开了。
赵辛起先还打算跟着他的,可他走得太快了,她索性就自己慢慢走。等走到路灯附近,她看见褚随站在那儿,有些烦躁的撩了把头发,她走过去的时候,他犹豫几秒,还是牵住了她的手。
她平静的说:"褚随,你不觉得自己太作了么?"
褚随:"……"
"你要再天天这样,时不时的发脾气,就别跟着我了。"赵辛说,"好早之前我就想说了,我要学习,没办法顾得上你什么。"
而且,她也不想那么哄着他了,人是会累的,她以前愿意那么哄着他,那是因为那会儿他是她的全部吧。现在不是了,就没办法有那种耐心了。
褚随表情变了几变。没有了以往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懒意,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最后各回各自的寝室。
褚随耐着性子给赵辛发了一句晚安。
那边没有回。
她很有可能去洗澡了,或者坐在位置上研究自己新买的教材,褚随也没有在意。一直等到他跟室友游戏上线做任务,看见赵辛竟然也在。
她是很少碰这个游戏的,实在太无聊了才会点进去看看,所以褚随微顿片刻,就去翻看楚玉的微信有没有登上这个游戏。
结果他果然看见了楚玉也登着游戏账号。
褚随抿着唇不说话。
他很快打完了一局,退出来等着赵辛结束,他邀请她一起,但是她没有同意。
褚随的电话就直接打过去了:"一起啊。"
赵辛支支吾吾的说:"不太方便,我跟朋友一起的。"
褚随平息着火气,说:"没事,叫他一起来。"
赵辛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不太想一起,你跟你朋友们玩吧,我也不太会,就不拖累你了。"
"你朋友,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赵辛说。
褚随闷声不说话,半天后"嗯"了一声,"那你们玩。"就把电话给挂了
赵辛顿了顿,看到楚玉过来问她来不来,才重新进了游戏。
楚玉说:"褚随的电话?"
"嗯。"
"我看他也在线,一起来吧。"
赵辛说:"不用了,我们来就好了。他也有其他朋友一起的。"
她觉得跟楚玉一起玩游戏,游戏也好玩多了,他跟褚随不一样,他会耐心教她什么东西。
"你真的好沉得住气啊,几乎没有见你不耐烦的时候,这忍耐力我好羡慕。"赵辛感慨道,无论是以前到现在,他的形象都没有变过。
楚玉只应了一声,没有开口解释。
赵辛这晚跟楚玉是边聊天,边玩的游戏。太久没有见面了,话自然就有点多,后来一看时间,都凌晨三点了。
好在早上赵辛没有课,她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半了。
手机里也有好几条褚随发来的消息,那是七点多的时候。他喊她吃早饭。
赵辛回了一句才醒。
然后下床时,她的位置上竟然有早点。
周琪琪看了一眼,说:"褚随一大早上给你送过来的。不过我觉得他今天气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赵辛想起褚随最近没什么钱,于是联系了褚媚,后者只是凉凉的笑了一下,"他既然敢不要家里的钱,那么这点小病痛自然也得靠自己撑着,你要是不打算跟他在一起,犯不着关心他。"
"褚随跟他爸爸怎么了?"
"意见不合。产生了一点分歧而已,就看哪个能熬的久了,别在意,小问题。"褚媚那边在打麻将,没什么闲聊的功夫,很快就把电话给挂了。
赵辛想了想,也觉得褚随不至于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但她中午看见他时,他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昨天晚上玩到几点?"
"两三点吧。"
褚随有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说:"那今天我带你玩吧。"
"不用了。"赵辛明天可是有课的,没办法再玩到很晚了,而且跟褚随玩,也没有什么意思,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他优秀的技术而已,"我今天也不打算玩了。"
他抬头看了她两眼,没有说话,又低下头去吃饭了。
……
下午上课,褚随跟着她一起。
他就待在她的教室里用电脑远程工作,他经常来,不光是赵辛。班上的其他人也都已经习惯了。
她时不时的回两条微信。
褚随凑过来看了看,"和谁聊天呢?"
赵辛飞快的把屏幕摁下去,有些不高兴了:"你能不能尊重尊重别人的隐私?"
褚随懒洋洋的反问道:"你算别人么?"
赵辛觉得他这是什么鬼思路?
他们俩就算再好,也得各自有各自的隐私吧?
何况,他们也没有那么好。
赵辛说:"只有你以后的太太,不算是外人。"
褚随懒散的应着,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他俩现在不住在一起,大多数时候,吃完晚饭就各自散了。
对于褚随这个,各款雨伞都用过的情场老手来说,突然过上这种正常的大学生生活,反而有些不习惯。
在大部分人还在电脑上学习某些知识的时候,他已经身经百战了。
赵辛说了那么多,褚随都能听进去,但是不能跟她睡,这点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甚至委婉哄骗过赵辛去外头租房子,但后者脑子没转过弯来,就没有答应。
于是褚随搞钱的想法又起来了。
他是怎么样也得出去租一个房子的,就算不为其他的,能牵制住赵辛不跟楚玉聊天。也是好的。
不然他不知道,能控制住自己多久。
……
赵辛这天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钟贺城。
他还算和蔼的冲她笑了笑。
赵辛走过去,喊了声叔叔。
毕竟她能上学,这得归功于他,她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钟贺城打量了她几眼,笑着问:"最近变了许多,看来你很喜欢校园的生活吧?"
赵辛说:"这还要谢谢叔叔你。"
钟贺城皮笑肉不笑,道:"叔叔这辈子所求的东西不多,也就希望家里能和睦了。最近褚随跟小妍两个人闹得有些严重,我看的糟心。一遭心了,就不一定能顾得上别人了。"
赵辛心头一跳,笑意浅了下去,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低着头说:"您希望我怎么做?"
"他有那么一个褚家要管,心思不应该过多的花在你身上。"钟贺城拿现实说事,"他也就这会儿有点心思,谁又知道他这心思什么时候就变了?他跟我一样,都不是什么安生的人。"
赵辛温和的说:"您说的是。"
"这样吧,这几天你就不要在学校里面待着了,等到什么时候褚随愿意乖乖给小妍道歉了,你再重新回来上学吧。"
赵辛的表情僵住了。
她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知道钟贺城打算做的这么绝,他的意思其实就是,如果褚随不回去跟石妍和好,那她也不用上学了。
赵辛觉得有点冷。
他们这样的人,大概早就忘了与人为善是什么意思,哪怕他对你笑,那也藏满了尖刀子。
当天,学校就通知下来,她不准在学校里住,宿管阿姨都是拦着她的,告诉她寝室已经不让进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能不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没有批准,不能上去。"宿管阿姨不留情面的说。
这是她的指责,赵辛也不会怪她。
赵辛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学校的,她什么都没有带,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只有一个手机,本来想打电话给褚随的,但是想到钟贺城的话。她顿了顿,最后联系了楚玉。
楚玉带着她去了自己的住处。
赵辛情绪低落,她红着眼睛勉强的笑了笑:"有钱真好啊,可以给人希望,也可以随时把希望夺走。"
但是她这段时间的努力,要怎么补偿。
楚玉站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抱了抱她。
"我要怎么办?"她是真的无助到没有办法了,她就知道,褚随跟家里生气,最后肯定会波及到她的。
楚玉说:"我替你想想办法。"
褚随当天晚上。打电话给赵辛,她就没有接了。
起先他没有当一回事,但好几天,他都没有见到赵辛人。问了她的室友,才知道赵辛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学了。
褚随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楚玉。
他想也不想就联系了他。
楚玉对此也没有隐瞒,他直截了当:"她不想见你。"
"什么时候,你能代表她说话了?"褚随漫不经心道。
"我没必要骗你,我大可以试给你看。"
楚玉让褚随别说话,转头看向坐在位置上发呆的赵辛,道:"褚随想见你。"
赵辛听到这个名字。脑子空白了一会儿,下意识就排斥的说:"我不想见他。"
楚玉瞥了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又道:"你总不能一直躲着他。"
赵辛管不了那么多:"起码最近让我躲在你这儿,我只要看见他,就会想到这些事。"
"他好歹是你男朋友不是吗,或许这些事,你们可以一起解决。"
"他不是。"赵辛咬咬唇,叹口气,"我以前是很喜欢他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变得没有那么喜欢他了。我只是很感谢,他以前救了我。所以很多事情,我想拒绝他,开不了那个口。"
褚随听着听着,就把手机给挂了。
楚玉后来又打电话过来跟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他也是懒洋洋的应着。
褚随在最后还是用了一个陌生号码,给赵辛打了个电话,她没料到是他,接了。
他也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懒洋洋的说:"大不了我也不上学了,也犯不着都不联系我吧。"
赵辛也冷静下来了,无奈道:"不上学了,你吃不了苦,钟家和褚家都不管你,你能干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吃不了苦?"他反问道。
"褚随,你跟他们的战争,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给卷进来呢?"赵辛委屈的说,"你知道我学到现在,有多少热情和憧憬么,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它们会全部不见了。而且,你用不了多少,又会去找甲乙丙丁,也可能重新跟石妍好了,何必毁了我。"
褚随吊着眼梢,抽了口烟。
不是他和其他人的战争呐,他俩的事从来就跟别人无关。
他要是心里没有她,哪怕跟石妍掰十次,也未必会看她一眼。
褚随从来都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个人对待感情不怎么样。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有了赵辛以后,两个人再不好,他也没有想过要跟别人发生关系。
他把烟头丢了,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怎么喜欢上学?"
"对。"
"可惜你说的对,只要我高兴,毁了你一个又怎么样?"他不太在意的说,"赵辛,谁叫你当初要被买回褚家的?要怪怪你那个没良心的老子。"
赵辛气得直打哆嗦,怎么会有人说得出这么畜牲的言论:"你以为你就有良心了么?"
"我当然有了。"
赵辛忍不住了,他好歹说话客气一点。她人生中第一次对他用这么冷酷的语气:"你别联系我了。"
褚随垂了下嘴角,很快又恢复成往常对万事漠不关心的弧度。他心不在焉的往宿舍走去,道路两旁的灯光,把他的背影拉得老长。
楚玉来学校找了褚随一次。
他不太赞同的说:"明明就是不想她放弃你,说话何必说的那么坏。"
褚随说:"我竟然比不上一张专科文凭,给气到了,没控制住自己。"
"看来还算喜欢她。"
"也不算,就是太习惯了。万一要是没她,倒也死不了。"
褚随最后回了钟家一趟。
他看着钟贺城,淡淡道:"想不到你还挺卑鄙。"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来抗衡我?"
褚随有些倦怠,心不在焉的说:"我抗衡你做什么,她想上学,那就让她上呗。"
……
赵辛是在一个周的周末,接到了她可以回学校的关系。
她原先还有些愣神,然后周琪琪跟她说,她看见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为她跑了好几次。很白,有种琅琅美璧的感觉。
赵辛立刻就想到了楚玉,她很感谢他。
楚玉清冷的说:"我也不过跟你们学校领导提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出结果。"
赵辛这就好好回学校了,她也没怎么见到褚随。再次听到他的事,还是周琪琪说,褚随那天买了一车的玫瑰花,给石妍道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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