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程竹其实比张大娘还要紧张。
他最希望看到的，还是岳博文能接张大娘的电话，这就代表着这位县委书记，是想为人民服务的。
可如果不接……
就代表了左阳县已经烂到根里了。
电话的铃声，在医院的楼道内响起。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大娘眼中的希望，渐渐消失，脸上的表情也从愤怒、焦急，变成了尴尬和恼怒。
“这是县委书记的电话？”
“对！”
“挂了吧！县委书记怎么可能接你的电话。”
“就是，县委书记多忙啊，你以为和我们一样？”
张大娘听到这话，眼角的泪珠，已经挤了出来。
现在，这个电话，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如果电话没人接，那就代表着自己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没戏，程竹失望的从人群中走出去的时候，岳博文的声音从电话中响起。
“我是岳博文！”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让在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那些刚刚口口声声说“县委书记不会接电话”的人，其实最想让书记接电话的，就是他们。
只不过，他们凭借着自己所谓的“经验”，以及“臆想”，觉得县委书记这样的人，一定不会理会一个老农一样的妇人。
可在岳博文真的接通电话后，他们会自然而然的与老妇人作比较。
认为老妇人能打通，自己也能打通。
自己遇到不公的事情，也可以找县委书记帮助。
两名辅警瞬间就愣住了，他们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太太，竟然真的能打通县委书记岳博文的电话。
这电话中人，不会是假的吧！
“书记啊，我是刘彩霞的婆婆，上午咱们见过面。”
“张大娘啊！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家彩霞出车祸了，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我想进去看看她，结果两个警察同志说彩霞与我儿子的溺亡案有关，不让我进去。”
“你把电话给他们。”
两名辅警一听这话，腿肚子都抖了，两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名年长的辅警接了电话。
“书记您好，我是牛山镇派出所的辅警，我们是接到上级领导的电话，过来执行任务的。上级领导说除了警方的人，谁也不让进，我们……也是没办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彩霞同志的丈夫，其遗体已经连夜火化了吧？”
“这个……好像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到底是不是？”
“是！”
“相关的手续，是怎么批的？”
“这……我也不清楚！”
“……”岳博文沉默少许，然后说道：“你们警方的案子，我不想过多的插手，可张大娘毕竟几天没见过刘彩霞了，有很多事情要问。你先打开门，让张大娘见一见刘彩霞，做好相关的视频记录，时间不要超过一分钟。”
“好！”
辅警一脸为难的点头，他虽然不愿意开门，可县委书记的话，他也不能不听。
“张大娘，警方有警方的规矩，我们也要按规章办事，你确认刘彩霞同志的安全后，就出来吧！不要妨碍警方的工作。”
“好！好！好！谢谢书记了，谢谢书记了。”
“嗯！我这里还有一个会，就先挂了。”
岳博文挂掉电话后，张大娘的脸上还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说这个县委书记不干人事吗？怎么现在听上去也挺好的啊！”
“装出来让人看的呗！你没听岳博文喊那个刘彩霞是‘同志’吗？那都是体制内的人，和我们没关系。”
“说的对，人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还不让进去看看？”
“……”
“岳博文好不好，我是不知道，可岳耀祖……”
“闭嘴！”
……
在话题引到岳耀祖身上时，所有的人都选择了闭嘴。
张大娘在岳博文的帮助下，顺利进入了病房。
“我们也进去吧！”
马龙见状，正要上前，却被程竹拦了下来。
“怎么了？你不想进去？”
“先等张大娘出来，我们问问情况再说，你现在进去，张大娘感受不到真正的情况。”
哎！
我就知道，跟程竹在一起，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啊！
对于这种常识性的问题，身为刑侦大队队长的马龙，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身为市局的副局长，必须为公安的形象负责。
张大娘孤身进去，肯定会有问题，他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才想要跟着进去。
可现在，程竹明显不给他机会啊！
一分钟后，张大娘在辅警的拉扯下，离开了病房。
“大娘，人也让你见了，你快点走吧！另外，我提醒你，县委书记的电话，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不要随便给别人，要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辅警这话听上去很凶，其实也是为了张大娘好。
因为这个电话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一定会让县委书记心生嫌隙，不再接听这个电话。
那是不是意味着今后真正有需要帮助的人，就无法因此得到县委书记的帮助呢？
人心和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
张大娘木讷的点点头，脸上全是无奈和担忧，而她刚离开，就有人走了过去。
“大娘，我这边也有冤情，能不能把县委书记的电话给我啊？”
“大娘，我家老头子交不起医药费了，你把县委书记电话给我吧！”
“大姐，俺给你跪下，您能不能帮俺打个电话啊！”
……
张大娘还没拐弯，就被人拦了下来。
有几个甚至直接动手开始抢手机了。
马龙见状，直接亮明了身份：“我是平城市公安局副局长，现在这位张大娘需要配合我们调查，请你们离开！”
随即，马龙拿出了自己证件。
病房门口的辅警见状，直接瞪大了眼睛。
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有县委书记电话，现在又出现了市局的副局长。
辅警中的一个人立即跑了上来，而另一个则跑去旁边打电话。
辅警驱散人群后，立即对着马龙微微鞠躬。
“马局长，您好！”
马龙点点头，看了一眼张大娘后，迈步向病房走去。
程竹也拉着张大娘，重新走进了病房。
辅警见状，一脸的无奈。
毕竟马龙可是领导中的领导，他要是敢拦，这辅警的位置，第二天就没了。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告诉上级领导，让领导来处理这件事。
程竹搀着张大姐重新走进了病房，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警方为什么不愿意让张大娘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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