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洗澡是个体力活。
没有莲蓬头,也没有水龙头,全靠用水桶一遍遍往浴桶里加水。
累个半死后,白马筱终于如愿以偿的泡了热水澡。从昨晚到现在,身上全是血污和泥土,终于可以好好洗一洗。
不过按这个复杂的洗澡流程,以后可能要好几天才能洗一次。
这里没有浴室,他和聂涧枫两人在房间里放两个浴桶就成了浴室,这浑身置于温暖中的感觉,让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浮世馆的温泉。
东洲大战仿佛就在昨天,还没安稳几天就又踏上了莫名的征程,还好目前没有安排什么冒险,这样的惬意也算是给他们放了个假。
要是小翎能一起来就好了……两天不见,白马筱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如隔三秋。
“老聂,你想小静了没?”
“没。我们没你们这么腻歪。你想白鸟了?”
“哎……没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啊。”
他这句话明显是针对未婚先孕的聂宁夫妇,聂涧枫没有搭理他,而是兀自出神。
“你算是得意了,见到梦中情人,感觉怎样?”
聂涧枫一愣,“什么梦中情人?我一直把她当师父。”
“师父又怎么了。你听说过杨过和小龙女的故事吗?”
“……”聂涧枫想了一会儿,骂了一句,“滚。”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啊,你可别对不起小静,你都是快做爸爸的人了。”
“不劳你操心。”聂涧枫脱口说道,而后又轻轻自语道,“她是我师父……”
这聂涧枫和剑音两人算是因祸得福了,见到了他们门派的神迹本尊,白马筱却是越想越委屈,他可是和南宫剑宗没有半毛钱关系,莫名的被逼当了徒弟,成为唯一的受害者。
木凡死了,我被迫拜师,怎么我这张脸的面向就这么倒霉吗?白马筱越想越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二师兄的称号也很微妙,他就像猪八戒一样,在取经队伍里是特殊的存在。
只想在高老庄与高小姐终此一生,没曾想被逼去取西经,一路上尽吵着要分行李散伙。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唐珊雨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到房内,看到正在洗澡的两人也不惊慌,插着腰说,“两位师弟,快点洗完和我下山买东西。”
她无所谓,两位男士吓得够呛,身子立刻缩进桶里,只露出半个脑袋。
白马筱尴尬的骂道,“男士在洗澡,你一个女人进来干嘛?!”
唐珊雨嗔道,“木头师弟,从小到大你有啥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这话说的就像是你把我养大的。”明明这丫头才十四五岁,摆起架子来却像是个老母亲。
“我是你师姐!”她骄傲的提醒道,随后看了看聂涧枫,忽然红了脸,“三师弟……你慢慢洗,不急。”
白马筱极是不服,骂道,“烫山芋!你搞特殊对待!我告师父去!”
唐珊雨脸色一沉,奔到他的浴桶前,怒道,“你叫我什么?!”
虽然白马筱身在浴桶里,但这水是清水,水下景色一览无遗,他赶紧缩成一团,惊慌的说,“大……大师姐……”
“我问你,你刚才把我的名字叫成什么了?!”
说着,她居然还步步紧逼,白马筱辩驳道,“我是唐山人,说话有口音不行啊?”
“你是个鬼的唐山人!”唐珊雨把手插进水中,撩起一拨水泼到了白马筱的脸上,“你要真是唐山人,你别光念名字的时候带口音啊!”
“我就习惯用方言念名字,干嘛?我告你口音歧视!”
唐珊雨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
“小心!”魂侣提醒道。
只见她路过桌子时忽然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朝着白马筱的脑袋就丢了过去。
有了魂侣的提醒,白马筱赶紧摆头躲过,茶杯砸在身后的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哼!”一击不中,唐珊雨跺着脚出去了。
看着一墙的水渍,和满地的碎片,白马筱惊叹道,“这丫头真狠啊。她的名字起得真对,简直就是烫山芋嘛!谁碰着谁烫手!”
“你还是注意点吧。”聂涧枫无奈的摇头,“小姑娘最好面子。”
被她这一闹,两人赶紧匆匆洗完,换上了她给的宽衣大袖的古装。
这衣服通体白色,没有花纹,很简洁,只在衣领处绣着一个龙与剑组成的标志,应该算是南宫剑宗的校服。
下午,他们俩陪着唐珊雨下了山,去了那海边的乐港县买东西。
一路上,见到他们的无论是官家人、店家还是路人,均对他们礼敬有加,无不与他们打招呼。
说是南宫剑宗日渐衰落,但在乐港县的口碑似乎还是很不错的。
怪不得那日那位范知县将白马筱当做木凡后,这么爽快的就放了他,整个镇子好像都对南宫剑宗的人十分友好。
尤其是唐珊雨在这些百姓面前就像变了个人,从烫山芋变成了香饽饽,一路上遇到了至少七八个大娘要给她介绍婆家,几乎光顾的每一家店都要给她打折,而她却也是全程脸带笑容,亲切自然,与之前骄纵蛮横,酷爱动手的野丫头形象完全不符,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带了三个食盒,去了好几家酒楼,买的也都是各家的招牌菜。唐珊雨很有经验,知道哪儿的酒楼的什么菜最出名,甚至有些菜是在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摊子上买的,三人逛了一下午几乎将整个乐港县逛了个遍。
早听闻陪女生逛街很累,白马筱第一次亲身体会,回去的时候腰都快断了。
“不就是那个姓丁的小主教么,至于买这么多菜?”白马筱一手拎着一个食盒,左摇右晃的走在山路上,颇像一只被晒干了的鸭子。
唐珊雨也很不情愿的说,“没办法,师父说他是贵客,关系到整个南宫剑宗的生死存亡呢,从小就让我对他保持微笑,可难了。”
“你那个师弟也能忍得了他吗?”白马筱不假思索的问道,看到她奇怪的眼神后,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以前怎么能忍受下去的,那家伙那么讨厌!”
“你当然忍不了,若不是每次你都被师父打个半死,你怎么可能忍呢?”
白马筱开始理解为什么木凡逃了这么多次了,一个师父、一个师姐,都是暴力狂。
木凡从小到大挨了多少打啊……
然而聂涧枫的关注点不在这,“大师姐,你说那个姓丁的关系到本门的生死,是怎么回事?”
“三师弟你不知道吗?在那个臭神教的势力之下,谁不是小心翼翼的活着,就连皇帝老儿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呢。”
白马筱惊讶的说,“那不就和罗马教皇一样了?该不会新皇帝继任都要他们点头吧?”
唐珊雨忽然站住了,紧紧的盯着他,一脸杀气。
这反映让白马筱措手不及,愣道,“怎……怎么……”
“二师弟你不会又想逃吧?”
“啥?”
“不然你为什么又在和我装傻!是不是又想说你不是那个木头了?!”
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反应很快的说,“其实我是替三师弟问的,他初来乍到啥都不懂。”
唐珊雨显然没那么好说话,眉毛一扬,“你们之前不是挺熟的吗?你怎么不和他说?”
白马筱满脸堆笑,“我想和他说来着,但他坚持要听师姐你说。师姐你不知道你的声音多好听吗?三师弟他每天都想多听听你那似水如歌的天籁之音呢。”
唐珊雨看着聂涧枫,一下子脸就红了,扭捏的拨了拨头发,“真的?”
聂涧枫横了他一眼,传递出一个想揍他的信息。但他也是真的想知道,眼下白马筱肯定不适合提问,他的说辞虽然欠打,但的确是唯一的途径,“是……还请大师姐赐教。”
“咳咳……”唐珊雨十分受用的清了清嗓子,“这蛇神教啊,自古以来就和皇室挂钩,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创的教,好像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他们呢,也的确会一些神仙一样的法术,自称是蛇神赐予他们的神力。他们自诩是侍奉蛇神的,代替蛇神管理人类,所以大家都很服从他们——其实不服从也不行,毕竟再厉害的人也斗不过神力呀。”
那不就是灵者欺负凡人的世界吗?两人的心中都十分不平,看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灵者,凡人们都被这些邪教欺压着。
或许是之后渐渐形成了灵界,灵者出现后蛇神教的权威就日渐削弱,直到现代已经变成了一个躲在蛇界的隐藏宗教了。
这里虽然不是南宫剑宗的全盛时期,但却是蛇神教的巅峰时代,还真是天不遂人愿,让他们来到这么恼人的时间段。
不过,为什么历史中没有任何记载呢?连皇室都能控制的牛逼宗教,不可能不载入史册啊。
聂涧枫咬着牙说,“所以,我们南宫剑宗也要受制于他们?”
“那是自然,那个臭神教对我们这些武林人很忌惮的,就因为一百多年前的那次‘反教大战’。”说到这,她四处张望着,小声说,“这场战争,在本派被称作‘灭神圣战’。”
这两个称呼很一贬一褒,显然前者站在了蛇神教的立场上,后者则是敌对的那一方,聂涧枫问道,“难道当年本派也参与了?”
“何止是参与啊。当年就是我们的宗主发起的圣战,当时差一点灭了蛇神教呢。”
聂涧枫瞪大了眼睛,但他不是惊讶于祖师的创举,而是终于找到了南宫剑宗没落的缘由,“当时的宗主失败了,是不是?”
说起这个,唐珊雨也是发出阵阵叹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败,那场圣战也是莫名其妙的就结束了。从那以后,蛇神教开始实行‘法力管控’,不允许武林人修炼神术,我们南宫剑宗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走向了衰落。”
聂涧枫会意的问道,“灵剑术也是自那以后只剩下‘铁剑门’了是吗?”
“铁剑门?那是什么……”唐珊雨并不知道现代的剑宗门人是怎么划分的,不过还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这名字倒也贴切。我们的灵剑术原来就夹杂着法术,连蛇神教的那些神术都不是对手。可惜法力管控之后,灵剑术就只剩下架子了。”
白马筱和聂涧枫都听得出来,她说的法术和神术都指的是灵术。照时间推算,现代的南宫剑宗也是从百年前开始分成铁剑门和灵剑门,直至最后灵剑门彻底消失。
在现代,会完整灵剑术的人,也就只有符剑声,剑音和聂涧枫三人了。
原来南宫剑宗是因此才没落的,聂涧枫原以为他可以复兴门派,现在看来,蛇神教那所谓的“法力管控”限制了剑宗的崛起。
沉思了一会儿,聂涧枫想起目前最要紧的并不是复兴,而是存亡,“你说那位丁主教关系到本门生死,难道蛇神教想铲除我们?”
唐珊雨满面愁容,“当然了,圣战之后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打压我们,幸好有历代宗主的保护。可到了我师父这一代,就更不容易了,尤其是弟子就只有我和二师弟两个人,都不够资格参加大会。如果今年的大会还是无法参加的话,南宫剑宗就要在武林上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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