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所有的帝王都不一样,离玦国的皇帝陛下顾天只有一位皇后,后宫中没有妃子,倒不是有规定不让他纳妃,前些年这后宫中也是繁华似锦般热闹的,只是后来病死的病死,溺死的溺死,摔死的摔死,百种死法,你在这后宫里头总能寻出一个人对上。
你问她们为什么都死得这么离奇?这后宫里头死十几个人,有什么离奇的!
就连先皇后都病故了,所以皇帝陛下大抵是觉得他命数太硬,没有几个女人在他身边能活得长久,于是干脆也就不再纳妃了,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是贪恋美色之人,所以对于前朝三番五次要求选秀这种事,也只是一笑置之。
但有一个人除外,这个人就是如今离玦国的皇后,顾星云的生母,颜华荣。
这位皇后有着一个如此典雅贵气的闺名,她长得也不负这样一个大方的名字,颜华荣有着一个皇后应该拥有的一切地东西。
她拥有顶好的容貌,是极为大气尊贵的那种容貌,并非如同现在的女儿家们那般小家碧玉,娇羞怯弱,颜华荣的容貌足够担得起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她还拥有显赫的家世,与羲和国的皇后楚环不同,离玦国的皇后颜华荣在顾天登上帝位的时候并没有帮到太多忙,真正帮上忙了的是那位已经故去的先皇后,及先皇后的家人。这位颜皇后是在近十年来崛起的。
除了以上,我们的颜华荣皇后娘娘,还拥有着普通女子难以企及的智慧和计谋。
这真是一个杰出的女人。
她与皇帝陛下简直是天作之合,人们都这么觉得。
但事实上,尊敬的皇帝陛下与尊贵的皇后娘娘,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唯一让他们保持着表面上和气,情深,相敬如宾的理由,那就是二皇子殿下,顾星云。
顾天和颜华荣都希望顾星楼滚出东宫,顾星云手握权柄。
顾星云此时便正是在颜华荣的凤宫里问安,颜华荣贵气雍容的脸庞保养得极好,一点也看不出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她翻着一页经书,声音不高不低,不算极为严厉,还也不是拉家常般的亲切,她问顾星云:“你可知你父皇为何让你去打通前往羲和国的航线?”
“一来父皇不想让顾星楼这个贱种掌握这样一条命脉,二来儿臣可以顺道扩张自己的势力,并联系上羲和国的人,为夺取东宫准备得更加充分。”顾星云认真地回话,他眼中的阴鸷不减,但他对颜华荣极为尊重,从他眼神里便能看出来。
他说完之后恭敬地等着颜华荣训话,等了半晌,颜华荣才问道:“这两点都算原因,但算不得真正的原因。云儿,你连这都想不明白,日后怎么指望你主掌这个国家?”
颜华荣并未苛责顾星云,她只是很平常地说着,但顾星云却渗出了冷汗:“请母后明示。”
“开通海上航线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真的凭几个文臣在朝堂上多几句嘴,就可以确定下来?早在半个月前你父皇就与大将军他们商讨过此事,但一直未能落实,那几个文臣不过是刚好提起来,你父皇便顺着答应下来。至于为什么让你去主理此事……这条航线,你以为真的是用来做生意的吗?”颜华荣放下手中的佛经,看着顾星云细细说道。
“母后的意思是?”顾星云并未完全明白颜华荣的话。
“十四年前你父皇败给羲和国,送去顾星楼做为质子,这对离玦国来说是奇耻大辱,如今羲和国的皇帝古长月昏庸无能,滥杀忠臣,连君家这样的国之栋梁都要下手除掉,实在是将国门大开,等着我离玦国去攻打,你父皇早晚有一天会将羲和国攻下,而你,你将来会是这整片大陆的主人,你必须从现在起,就去肩负这一切。”颜华荣缓缓地说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样的秘闻会被别人听了去。
顾星云终于懂了,原来他的父皇是在为日后攻打离玦做打算:“儿臣明白了。”
“你应该知道,当年因为顾星楼被当做人质送去了羲和国,这在一干老臣子心目中视为最大的牺牲和付出,如今顾星楼这些老臣一心拥立于他,虽然这些人权力不大,但掌握着天下悠悠众口,就算是你父皇也不能在顾星楼毫无过错的情况易储,更何况顾星楼还有一只神秘的白堂,那可是连你父皇都忌惮的人。所以,你此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你不能指望顾星楼犯错,你只一直立功,你的功高过顾星楼,你才有机会真正的成为东宫的主人,而不被人质疑,猜测。”
颜华荣与许多女人不一样,她不奢望敌手出错,她只拼命让自己比敌手更强,从不等待机会,而创造机会。
“母后,那白堂到底是什么?十四年前又发生了什么?父皇为什么会败给离玦国?离玦国三面环海,最擅水战,实在没理由投降的。”顾星云问着一些往事,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能启于唇齿的秘密,那一年的离玦,是血流成河的。
“这不关你事,你只要做好你的本份就可以,记得,你父皇和我已经帮了你所有能帮的,你没有失败的权利。”颜华荣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好像是想起了十四年前一些往事,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这个时候她不像是在跟自己的儿子说话,更像是跟一个寄托了她希望的人偶讲话。
顾星云神色一正,连忙站起来:“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回去吧,着手准备航线之事,越快越好。”颜华荣重新拾起手上佛经,细细看着。
在太子府里,正坐着刚下朝的顾星楼,他一路苦着脸从朝堂走到了太子府,路上不少大臣暗中安慰,但皇帝陛下偏心顾星云,他们也是一向都知道的,所以他们也帮不到太多,顾星楼只是一声接一声地叹气苦笑。
直到进了太子府的门,他脸上的叹气和苦笑都一点点化成了凉薄无情的笑意,那张桃花色的薄唇似刀锋一般,每一处都刻着嗜血的味道。
他连书房都没有回,直接去了梅园,身上还穿着那身太子朝服,朝着正坐在秋千上戏蝴蝶的君临说道:“正如我们所料,顾星云将负责开辟航海路线。”
君临听了笑了一下,足尖点了一下地,秋千荡得很高,她的声音便从半空中传来:“你们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有意思,他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你的身世出身不好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私生子,我是我母后和顾天所出的,血脉正统的离玦国太子。”顾星楼走过去,禇色的衣服上玄色的四爪神龙只等有一日伸出第五只爪子。
“十四年前离玦国发生过什么?”君临问道,十四年前,羲和国和离玦国海上水战,离玦国突然投降,羲和国江南瘟疫,顾星楼被当作质子押往羲和,那一年,似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而那时的君临应是三岁,早已去了天机山,跟着一群隐居的老人忙着在清泠之渊滚雪球堆雪人,忙着冒充成一个孩子的样子,将二十多岁的灵魂藏起来,免得被人当做怪物。所以那一年发生的事都成了迷,纵使君临有万般方法,也无法探知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更深的真相。
“那一年我八岁,死了很多人,我母后就是在那一年死掉的。”顾星楼的声音极平稳,提起那年的尸骨成山,他已经习惯了隐藏汹涌的仇恨。
“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想知道。”君临看着顾星楼眼中闪过的挣扎,那样一双桃花眼,却有些痛不欲生的情绪在里面。
顾星楼坐在君临旁边,跟她一起荡着秋千,漫声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我还有一位皇叔,二十年前我皇叔意图谋逆篡位,被我父皇发现,将他逐出宫去,流放寂静之海,那里荒无人烟。而颜华荣在我皇叔被流放之后正好生下了顾星云,当时朝中因为我皇叔谋逆之事颇为虚弱,颜氏一族又渐渐势大,隐约有要夺走我东宫之位的倾向。我那个生母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她看出苗头不对劲,干脆将后宫放手,管都不管,一心谋划朝堂,培植势力,白堂便是那个时候,她一手建立的。她很有手段,拉拢一批忠心耿耿的大臣,若不是这批大臣,我这太子之位早让人拿走了。”
“这种情况一直保持到了十四年前,那时我娘的势力已在鼎峰,连我父皇都要忌惮她几分,这让我父皇如何能忍?他堂堂一国之君,连一个女子都不如,简直是奇耻大辱。刚好,羲和国的江九怀将军找到了我父皇,那时候江九怀需要一场战争,拖住你父亲君发财,江九怀要在江南养出王爷古长凌的势力,后在羲和国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当时在离玦国的故事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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