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战事如约传来,两军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江九怀将军好生威武,抵挡住了离玦国来势汹汹的进攻,与离玦小儿战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得谁,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夸这大将军当真神勇无双,假以时日,再次拿下那离玦小贼只是时日问题。
好消息一路传回了朝堂,久未见天子笑颜的大臣们终于看到了古长月满意的神色,他们心头紧绷数日的弦也松了一松,还好这江将军是抵抗住了离玦国的进攻,若有个偏差,只怕古长月又要砍几个人的脑袋来发泄了。
“皇上,这是江将军请调军晌的折子。”军机大臣笑呵呵地递上折子伸手要钱。
古长月心情不错,大手一挥召来了内务府的臣子:给钱。
内务府的臣子却是犯了难:皇上,咱没钱了。
“朕记得前些日子国库极为充盈,民间税收也极多,怎会没有银两?”古长月心情又不好了,这些臣子就不能让他安生一天吗?
内务府的臣子老老实实回话:“皇上,前段日子民间虽有不少民间商户纳税极为可观,但朝庭皇商往日经商亏损颇多,尤其是上次私盐之事更是损失严重,这些钱都去补了缺漏,所以库中并无多少银子了。”
“补缺漏的银子与入帐的银子应是平衡才对,就算以前的银子用掉了,难道最近他们就不用缴税了吗?”古长月面露不快,任谁在外人面前被自己家里的财政大人揭了短,都不会觉得脸上有光的,更何况这人还是皇帝?
“启禀皇上,本来缴税大户皆是沛城的一些大商,可不知为何,在一个月以前,这些大户都在亏损,既然没有营利便只需缴纳少量银子,而不必再上缴税银,国库这才一时之间周转不过来。”内务府如实回话。
古长月更不痛快了:“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突然歇业?”他不痛快的只是没有了给他送钱的人,而不是真的关心这些商人是否有了什么变故。
“臣等不知。”内务府哪里还管人家为什么不做生意了,兴许是人家赚够了钱回去养老去了呢?古长月这问题实在问得稀奇。
“饭桶,给朕去查!”
时光退到好几个月之前,君临让云之遥和灵姬去做生意,做得越大越好,越赚钱越好,也不要吝啬往国库里送钱,那些该交的税银只管交齐,一个铜子儿也不要少了朝庭的,云之遥何等天纵商场之才,在他的经营下,整个沛城已成他囊中之物,那里靠近港口,盛产玉器,又有以前金满堂的铺子做为底子,更遑论金钱豹这个吸血鬼高价兜售着来自离玦国的珍惜物件,利润成百倍的增加着。
凭着云之遥和灵姬两人的配合,简直将整个沛城变成了一个铸币厂,那里源源不断地流通着大量的银钱,其繁华之势早已超过京城,而且云之遥又以沛城为中心,将生意扩展到了周围的城池,有着绝世经商之才的云之遥,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生意王国。
当君临忙着对付江家,与阿忠他们斗智斗勇的时候,默默无闻的云之遥已经重新将羲和国近三分之一的财富揽入了怀中,虽及不得当年君家全盛之时,但也成为了另一种传奇,如今商人们说起经商奇才,总要提一提云之遥的名字才过得去的。
这样恐怖的一个生意王国所缴纳的税银也是令人动容的,君临曾对云之遥说,给他两年时间,让他们所缴纳的税银占国库收入的一半,云之遥只用一年的时间就做到了,甚至还有超过。
何其可怕的云之遥。
只是云之遥一直都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该做的,没什么好值得跟君临提起,所以当君临不问,云之遥便不说,只默默做好这一切,他相信总有一日,他终能帮到君临。
而当君临用到这一切的时候,她只是说一句:断了给国库的税银。
君临一向都知道古长月缺钱,她仔细研究过古长月接手的君家生意,几乎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那些生意没了君家做为领头羊,根本难成气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衰败下去是必然,到了这两年已是亏损状态,古长月有钱之后自然会先用来填补这些亏损。君临给古长月制造了一种会一直有源源不断财富注入国库的错觉,让他可以大手大脚地花这些银子,等到真正需要银两的时候,却依然是个穷光蛋!
“你怎么知道,江家会与离玦国打仗,怎么知道会用到军晌?”云之遥万般不解,君临是如何料得这么久以后的事情的,所以从那么早开始就在埋一个如何之大的伏笔。这简直是让人拍案叫绝的好,她是如何能想到?
“我不知道会跟离玦国打仗,但我知道,我早晚有一天会逼得他们要用大量的现银,而我则能断其根源,让他们没钱可用。”那时候的君临并没有想到最后帮她完成临门一脚的人会是顾星楼,他有没有看穿自己的意图,君临不清楚,但君临知晓的是,顾星楼在想着法子帮自己。
而且这一脚实在极为漂亮,若没有顾星楼,她还要好生再费一番手脚,从皇商下手,才能逼得古长月没钱可用。那样一来,又要再多费好些时间了。
她在心底默默地对顾星楼说着感谢,感谢他不责怪自己当年为了离诸而欺瞒于他,感谢他包容自己的任性和狠心不给半点音讯,更感谢他愿意倾整个离玦国之力只为帮自己。
人世得一人如此,也足矣。
“阿临,还有多少事是你在暗中安排而我不知道的呢?”云之遥突然问道,会不会君临也早已安排好了回去与顾星楼相见,而自己不知道呢?
“有啊,比如宁贵妃的死也是我下的一手棋,不如你来猜一猜我要做什么?”君临难得的心情大好,都有兴致跟云之遥打趣了。
“我猜不到。”云之遥摇头苦笑,他哪里看得穿君临的心思,这世间唯一能看懂君临手法的人,或许也只有顾星楼了吧?
“不用急,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但我知道,袁统你是下的一手很深的棋。”云之遥笑着说道。
君临扬了扬眉,看着云之遥笑出声:“不错啊,都能猜到袁统了。”
袁统是谁?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年的君家依然还是那个权倾朝野,富冠天下的宰相府的时候,府中有一位小公子君安,与君临一同前往一个沛城的地方救灾,那时的沛城全然看不出现如今的繁华之貌,那时的沛城刚遭洪涝之灾,又遇昏君古长月与奸臣江九怀合谋,扣下了赈灾救命的粮食,满城皆是一副残破之相,路有饿死骨,遍地浮尸,君安与君临两姐弟倾君家全力,重修沛城。
那时候有一个官员名叫袁统,君临看中他仁厚爱民,不辞辛苦,暗中提拔过他,让他坐上了一把较高的官椅之上,袁统也未让她失望,这些年来袁统励精图治,将整个沛城带向了富足之境,而云之遥的到来则让沛城彻底走向了富贵之地。
唯一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当年君临要在暗是购得沛城诸多临街旺铺,但又不能与她或者顾星楼的名义,便拿住了袁统一点小瑕疵——他的私生子,令得袁统不得不听命于君临。但这种小小的利用于袁统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当时的君临告诉了袁统另一套为官的道理:你若想让你的百姓过得好,你首先要将自己染得一身污泥,才能换得一些利益给他们。
不管这天下将整个君家骂成什么样子,沛城总是君家救活的,是那位日日忙着熬粥修屋的小公子君安救活的,是这位不知从何处请来一尊又一尊财神爷的大小姐君临盘活的,那些如今依然开放着的善堂和私塾,药店和粥庄,都是他们留下的。
沛城的百姓或许已忘了君家的恩德,但袁统却是记得的。
于是在数年之后,君临归来,当她找上这位袁统袁大人的时候,袁统依然对君临有着许多敬畏感激之情。
正是因为了袁统的这份感激之情,云之遥才得以在沛城大展手脚,袁统给出了云之遥需要的一切便利,他相信,有着那般善心的君小姐害天害地害皇帝都不会害了百姓。
云之遥和君临没有令袁统失望,如今的沛城当真是一片繁华,放眼整个羲和国,也不会有比沛城更富有的地方了,哪怕是京城也不行。
所以就算那位古长月皇帝愤怒有加,责令他的官员去查为何那些神秘的商人会突然不再上缴税银的时候,袁统将给这些人撑起一方最强有力的保护伞,将没有任何人能查到那神秘商人的身份和去处。
那是君家的六位掌柜,他们从来都是把玩银子的佼佼者,当年在君家,从他们手中过的银子比这更多,依然毫无纰漏没有半分丢失过,到了今天,他们只会更吝啬,只要君临下令不再上缴税银,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朝庭查不到半钱银子。
袁统,的确算得上是君临布得最久的一粒棋,连君临都没有想到过,当年的无心之举,会成为今日颇强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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