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越今日,照旧是和楚凤歌兵分两路,她还是在正城门,楚凤歌也仍旧是在东城门。
正城门乃是直面西夏兵的一个城门,但也是玉门关最为坚固的防守之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不过如今西北角失守,楚凤歌所驻守的东城门,也是腹背受敌,算了算,倒比正城门还要难守几分。
先前秦长越也怀疑过,这几次西夏的进攻都没有取得成效,难道说,郑自成真的只是先前在旁边准备过一个山洞储存东西,被自己破坏以后,就再也没有应对之策了?
秦长越先前以为郑自成是在做戏,可现在看来却是不像,现在这个时候,他拖着时间,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今日的大漠风照旧干燥,刮在人脸上,像是被匕首割破了脸皮一般。
虽然前几日才下了大雨,但是落在地上的雨水瞬间就被吸收干净,烈日当空,照旧是让人口干舌燥,昏昏沉沉的。
张清成随秦长越一道往下看,“这西夏兵,好像每次都没什么创新。”
张清成砸了咂嘴,秦长越微微抿唇,一言不发,的确,不光是张清成,她也看得出来,好像每次西夏兵,都是这么一个队形,而他们的战术,也永远都不会推陈出新。
可秦长越还是感觉不太对,难道能把月氏逼迫到近乎亡国灭种的西夏,真的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吗?
张清成和阿良都说,西夏人蛮荒未化,只晓得用蛮力,所以这样也是正常的,可是,就算西夏人如此,难道郑自成也是如此?
又或者,他们之间,本就有什么芥蒂,郑自成才没有倾力相助?
秦长越眼皮跳个不停,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
西夏还是在烈日当空的时候选择了攻城,秦长越也是不慌不忙地应对着。
虽然每次都是一样的套路,但是秦长越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连弩机照旧是呼啸着射出了箭羽,西夏兵看来是改良了他们的盾,倒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逼近正城门。
秦长越微微眯着眼,城楼上的那口锅里,还咕嘟咕嘟地烧着一锅热油。
郑自成远远地坐在马上,与乌和阜宁一道抬头看着城楼上头的秦长越。
“就是那里吗?”乌和阜宁偏头看了郑自成一眼,神色照旧是十分冰冷,“你确定?”
“不会更确定了,那个地方,我看过无数次。”郑自成微微垂眸,轻声道。
乌和阜宁这便没有继续再问。
不过一会儿,乌和阜宁还是皱了皱眉头,“你当时怎么会选择用这么复杂的机关?”
“若是不复杂,岂不是很快就会被秦长越给发现?”
其实郑自成还是没有说实话,但这个理由的确可以让乌和阜宁信服了。
当时的乌和阜宁没有反应过来问郑自成一句,他在三年前,是怎么知道,三年后驻守在玉门关里的人,就会是秦长越的。
其实郑自成最开始,是想要自己好好控制这个机关,以免被人轻易发现,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现在,也许也到了该亮底牌的时候了,如今也不知道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到现在都没有援军过来,但是西夏再拖下去,进关恐怕就会困难许多了。
难道那些当时笑看自己落魄的人,还要继续笑下去吗?
休想!
那些讥讽和嘲笑还有落井下石,以及因此滋生出来的痛恨,这些年来,几乎在郑自成的心里翻转成了魔。
他必须要将自己的恨意抒发出去。
“走吧,殿下。”郑自成夹紧了马肚子,慢步往前,犹如闲庭散步。
秦长越死死地盯着靠近过来的郑自成和后头的乌和阜宁。
主将怎么可能会冲得如此靠前?秦长越心中浮出几分不安,她曾问过一些人,据他们说,郑自成最是个怕死的。
也很好理解,郑家败落,他一瞬间从高处跌落,怎么可能心里没有恨,仇还未报,他当然是个怕死的。
那么郑自成现在,就很让人怀疑了。
“盯紧乌和阜宁。”秦长越低声对张清成道。
根据西夏兵的进攻,秦长越也不慌不忙地做出了应对战策,玉门关的这些人通过前几次的战役已经见识到了秦长越的厉害,所以此刻对秦长越,也是言听计从。
只要有秦将军在,他们就一定会赢的!
这些士兵,现在比秦长越都有自信。
正城门处与往常好像没有什么分别,但是楚凤歌那边,却是战得正酣。
西夏那边的兵马本就众多,此次,竟像是倾巢出动一般,凌十七皱眉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忍不住头皮发麻。
“王爷,怎么会这样?”一瞬间,好像所有的西夏兵都从西北方向涌了过来,那个小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守得住。
凌十七纵然跟着楚凤歌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了,但是此刻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
楚凤歌死死抿唇,声音照旧清冷,“无妨。”
我知道我的背后有她,就够了,只要我能保护她,面对千军万马也不可怕。
“王爷!东南方向也来了好多人!”
楚凤歌仿佛也听到了空气中轰隆轰隆的声音,那是马蹄踏地声,溅起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绝对有数万之众。
如今楚凤歌被两方夹击,情况危急。
“王爷,要不要去报告将军?”凌十七一脸的焦急。
“不必,”楚凤歌沉声开口,“我这边既然有这么多人,她那边定然也不在少数,千万不能叫她忧心。”
既然楚凤歌坚持,凌十七也就只好作罢。
楚凤歌现下还不知道,从东南方向过来的,正是楚天阔。
楚天阔骑着一匹马,旁边的马上还搭着一个人,一身白衣满是斑斑血痕,像是一个破布麻袋一般。
楚天阔时不时恶狠狠地转过头去看苏奕一眼,然后又咬牙转回来。
“你不是嘴硬吗!看本殿有没有法子治你!苏奕!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玉门关,是怎么被本殿攻破的!”
苏奕已经是气息奄奄,听得楚天阔这话,便恨恨攥紧了拳头,须臾又松开。
那个东西,小月亮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只要她收到,自己就能放心了……
小月亮,哪怕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苏奕的嘴角缓缓浮起一个笑容来。
而秦长越那边,却也见一个小兵匆匆跑了上来,手里还捏着一个沾了血的布包。
“将军!外头有人过来,拼死要把这个东西交给您,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张清成先接了过来,怕有什么机关暗算了秦长越。
秦长越一双眼睛只盯着下头的郑自成,生怕他会耍什么花招。
张清成小心翼翼地将那布包一层一层打开。
“将军!”张清成瞬间睁大了眼睛,“你看!”
秦长越转过头来,在看见那布包里的东西的时候,心里也是猛地一抽。
那是一块沾了血的虎符,秦长越认得出来,由它调配的,乃是京城里的护卫军。
这块虎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送过来的人呢?”秦长越厉声开口。
“还在昏迷着,什么都没说……”
秦长越将那虎符狠狠握在了手心里,死死皱眉。
会是谁呢……能调动京城护卫军的人,除了楚承昌,还有谁呢?
秦长越还没想出来个结果,张清成忽然指着下面高声叫道:“将军,你看!”
秦长越猛地转头,却见郑自成像是疯了一样朝一个地方策马飞奔而去!
“拿本将的弓来!”秦长越亦是随之瞪圆了眼睛。
郑自成果然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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