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越倒是不像楚凤歌一样担忧。
这些年来,大风大浪她也见过了,生死也经历过了,许多事情,在她看来,皆是无所谓。
很多时候,我们害怕一样事情,无非是害怕它所带来的结果。
其实很多时候,结果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们更多的恐惧,其实是来源于未知。
对秦长越来说,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死,况且以楚国目前的状况,以她的能力,还未必会死。
那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是对楚凤歌来说就不一样了。
他看重秦长越,更甚于看重自己的生命,所以,对楚凤歌来说,是完全接受不了秦长越出任何的危险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长越看不见众人面上表情,也就不好奇,只笔直站在那里,脊背像是一根冲天的剑。
她秦长越,从前没怕过谁,如今也不会怕谁。
你们再怎么闹腾,也无非是些蝼蚁,真的以为,能把我秦长越如何吗?
不自量力。
曹广德仍旧跪在地上,无人叫他起身,他也就不敢动弹。
豆大的汗珠顺着曹广德脸往下滑。
烈日当空,所有的大臣们都出了一身的汗,可是谁都不敢抱怨一句。
皇上就在跟前站着呢,你还敢喊累喊苦?
况且如今的情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到底会发生什么。
像是过了一万年,又像是只过了一瞬间,小太监就带着徐太医匆匆赶了回来。
楚承昌也没有多言,只说了自己的目的,然后就挥了挥手,示意徐太医去给秦长越把脉。
楚凤歌立在秦长越跟前,在那一瞬间,心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若这太医说秦长越是个男子最好,若是不是……
楚凤歌当下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所想的,就是直接带着秦长越逃开。
总之,他不可能眼看着秦长越陷入危险却毫无作为,不可能将秦长越留在这火坑之中。
楚凤歌想过了,就算是自己带着秦长越离开,也是有把握的。
至于秦家剩下的那些人,他完全可以在事后想办法再接出来。
总之,他不会再让秦长越受苦。
徐太医行至秦长越跟前,躬身给她行礼,道了一句得罪。
秦长越将手伸了出去。
在徐太医搭上秦长越手腕的那一刻,楚凤歌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人攫夺了。
好像有人攥住了他的心脏。
曹广德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抬起头来,张大了嘴巴朝秦长越那边看去,满眼都是炙热的渴望,像是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
徐太医转身,朝楚承昌行礼。
秦长越的手也忍不住攥成了拳头,藏在了袖子里。
虽然说并不惧怕,但心里也不可能毫无波澜。
楚凤歌死死抓住秦长越的胳膊。
“徐太医,如何啊?”
“回皇上的话,秦将军,的确是男子无疑。”
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胃口被高高吊了起来,听得了这话又觉得了无趣味。
也有人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
虎口裂开的大汉第一个表示不服。
“她怎么可能会是个男人!你是不是和她一伙的!故意包庇纵容她!你到底会不会医术!你是不是看错了!”
若秦长越是个男子,那今天她就可以全身而退。
自己岂不是什么奖赏都得不到,还会被秦长越报复?
这大汉心里的念头,也是曹广德心中所想。
徐太医倒是不疾不徐开口,“不知这位先生为何要如此说,老臣入宫多年,医术虽然不说是多么精湛,但是这男女,还是能分别出来的,况且老臣与秦将军素来没有什么利益往来,多年来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怎么能是什么一伙的呢?老臣一心只效忠皇上,更不可能对将军有什么包庇纵容。”
徐太医的话,楚承昌还是相信的,恰如他所说,徐太医乃是太医世家,从他爷爷那一辈开始,就一直做太医了。
他和秦家,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也犯不上包庇秦长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长越怎么可能是个男人!她就是个妖孽!”
“你无缘无故污蔑本将,已经是大罪,如今已经水落石出,你却还是不肯悔改,本将看,你是嫌自己的命长了吧。”
“如你一般无聊又心黑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早早死了,来世正经做人吧。”
秦长越轻描淡写开口,却让不少人都心头一跳。
楚承昌还在这里,秦长越就敢如此三言两语定下一个人的生死,若是楚承昌不在跟前的时候,她又要如何?
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了想,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以后还是多看热闹少掺和,万一惹了这个小阎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这是要杀人灭口!皇上还在这里呢,你就敢如此,你杀得了我一个!杀得了我们全部吗!你分明就是个妖孽,你害怕我揭穿我的身份,才想叫我早早死了!”
“本将在战场上杀的人,可不止这么点。”
原本跪在那里的百姓,还以为法不责众,他们聚堆而来,总是能混一个安全的,谁知道秦长越这话,倒是完全不在乎他们有多少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杀了才好。
一时间,他们也不敢多说话了,甚至还有几分退缩之意,领头的大汉无人支持,气焰也低了下去。
“秦卿,不可乱言。”
楚承昌声音平缓,在曹广德听来,却是实打实对秦长越的斥责了。
这就说明,其实楚承昌心里,对秦长越也是不满的。
已经是骑虎难下,曹广德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皇上,这人如此笃定,恐怕也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今日的事情,如果就这么算了,恐怕以后还会有关于将军的风言风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为了将军的清白和未来着想,老臣觉得,还是弄个清楚比较好。”
不少大臣都忍不住赞叹,这曹广德真是头铁,这都敢往上撞。
不过他们虽然胆子小,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曹广德愿意惹怒秦长越,他们自然也不介意看个闹剧。
“那么,曹大人的意思是?”楚承昌偏头看向曹广德。
一个秦卿,一个曹大人,亲疏立见,然曹广德却不在乎这个。
“将军既然想找人作伴,那么老臣作伴便是,也不必诸位同僚都跟着一起了,如此,也不算是叫将军一人受委屈了,若是能为将军讨得清白,老臣今日所做,也不算是白忙活了。”
曹广德一副为了秦长越忍辱负重的样子。
看来,他就是不打算放过秦长越,宁愿自己跟着她一起在众人面前丢脸,也必须要让秦长越今日脱了衣服给大家好好看看,她到底是男是女。
楚凤歌原本放松下的心弦骤然收紧,缩了缩眸子,如果目光能化成利箭的话,楚凤歌只想现在就杀了曹广德。
秦长越没有说话,楚承昌也没有说话,只剩曹广德一个人跪在那里,被各种目光打量。
一时间,众人静默。
那大汉高呼一声,“秦长越,你若不敢,便是怕了!怕被人知道你其实不是个男人,你是个妖孽!”
“皇上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楚凤歌是真的恼了,这大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屡次三番与秦长越过不去,实在该死!
秦长越却拉住了楚凤歌的手,不许他轻举妄动。
就在此时,后头一人笑了一声,踏步而来。
“诸位都在这里,不知是有什么热闹?”
秦长越心头一动,纵然看不见,也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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