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疏锦即将失宠的消息随着沈修鄞的离开而不胫而走。
消息一出,原本还处在失望之中的各宫娘娘瞬间又重燃了希望,又纷纷活动了起来。
这其中动作最快的,要数心眼最多,位分最高的娴妃。
离开临兮苑,沈修鄞没有立刻回去勤政殿,带着顺贵七拐八拐拐到了桃园。
桃园种着各个品种的桃子,早熟的已经只剩下绿叶了,晚熟的桃子正娇艳着,躲在丛丛的叶子之间,给人心里填的满满的感觉。
顺贵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皇上身后,他能感受到此时皇上身上的低气压,从临兮苑出来,他就感觉到了。
他不知道皇上作何想法,刚刚在瑾嫔床前那番话又是何用意,但现在,他真真切切的,从皇上的背影里,看到了失落和不易察觉的纠结。
桃园很大,沈修鄞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他毫无意识的行走,他很疑惑。
他解释不了太医说出那些话的那一瞬,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和难过。
解释不了瑾嫔看他的那个眼神,是了然,是释然,更是理所当然。
更解释不了他为何会选择停了瑾嫔的避子汤。
他不敢深究,更不敢不深究。
他几乎快忘了在宁嫔小产之后,他主动接近瑾嫔的目的。
“顺贵,你说依着瑾嫔昔日的性子,发生了今日这事,她该是作何反应?”
顺贵自然是想皇上所想,微微上前两步,站在皇上的身后,然后沉吟道:“皇上这可把奴才问住了,瑾嫔娘娘怎么还有昔日和现在之分呢?奴才看着,就是一个人啊。”
顺贵的话可谓一句惊醒梦中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知不觉间把瑾嫔分做了以前的和现在的。
他耿耿于怀昔日的那个不讨喜的瑾嫔,却又狠不下心处理现在这个不知道怎么说的瑾嫔。
是的了,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对瑾嫔态度的改变,完全是因为解释不了瑾嫔突然转变的性子。
“告诉顾及,朕要见他。”
“是。”
从桃园回去的路上,沈修鄞脑子里始终记挂着这件事,以致于跟迎面而来的娴妃碰了个正着他都没来得及躲开。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娴妃笑颜如花,步态轻盈,提着裙子款款上前。
回神的沈修鄞淡淡的瞟了一眼眼前半跪着的人,心里莫名的觉着烦躁。
“起来吧。”
他不欲与她在这炎炎的烈日下纠缠,随意搭了一句就准备离开。
娴妃哪肯,本就是想要来皇上跟前儿刷个存在感的,可不能就这么让人走了。
眼前这皇上已经迈开了脚,娴妃忙开口:“皇上……”
沈修鄞焦躁的停下脚步,抿着唇微微皱眉,这外露的不耐烦别说离他最近的顺贵,就连几步之外的娴妃都瞬间察觉到了。
娴妃话到嘴边生生的止住,脑子飞快的转着,随即对着皇上盈盈一笑,“皇上,臣妾听说瑾嫔妹妹病了,想要请皇上同臣妾一起去临兮苑瞧瞧瑾嫔。”
说完这话她微微的抬头,瞧见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心中大定,又上前一步,“瑾嫔妹妹身子娇弱,臣妾想着皇上疼爱妹妹,妹妹年纪又小,平常又最依赖皇上,若此时皇上你能去瞧瞧她,妹妹必定开心极了。”
“这生病的人最怕的就是不开心,这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好了一大半,皇上觉得如何?”
说完这话她再次抬头,发现皇上的眼底,居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她心里大喜,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皇上,似乎是真的很想让他一起前去的样子。
顺贵看了看娴妃,又瞧了瞧皇上,很识趣的没有开口。
沈修鄞的目光一直放在娴妃身上,待她说完,又瞥了瞥她身后的那些人,心下了然。
“朕还要回勤政殿批阅奏折,你自己去吧。”
说完就带着顺贵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里。
“臣妾恭送皇上。”
待皇上走远,娴妃的脸色才冷下来,刚刚那温柔娴静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毒辣的表情!
“娘娘,您方才为何不留下皇上,为何说您是要去看那个瑾嫔,您明明是要……”
说话的是娴妃的贴身大宫女浣乐,是娴妃的陪嫁丫鬟,跟着她从娘家出来的。
收回看着皇上离开的目光,娴妃带着人优哉游哉的转道往临兮苑去了,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意。
“你瞧见皇上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吗?”
浣乐不解,扭头看了眼皇上方才过来的那条路,“那方向似乎是那几个贵人居住的的地方。”
娴妃点点头,自信满满的开口说:“方才本宫话还没说完,皇上就察觉到了,想必是被那些个不自量力的贵人烦住了,本宫若是在开口,指不定皇上就厌烦本宫了。”
“那您为何还要让皇上同您一起去临兮苑,这瑾嫔值得娘娘您这般吗?且皇上不是已经去过临兮苑了吗?”
浣乐是娴妃的心腹,自然是一个鼻孔出气,对瑾嫔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闻言娴妃冷哼一声,“皇上去临兮苑可是没惊动任何人的,本宫知道吗?本宫派人打听了吗?”
她这话瞬间点醒了浣乐,浣乐心机一笑,“娘娘英明。”
“这算什么,等皇上发现本宫的好,本宫的英明才有用武之地呢!”
她现在是整个行宫后院管事的,她所做的一切都被皇上看在眼里,她的大度,她的贤惠,她的一切好的品质都可以尽情的展现在皇上面前。
瑾嫔或许是一个劲敌,但对她根本就构不成威胁,她上面有皇后,有颖妃,瑾嫔有任何动作,她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
她先在要做的,是抓住这个机会,为日后铺路!
不知道是喝了那碗黑黢黢的药的原因,还是被转移注意力的原因,她觉得似乎肚子没那么疼了。
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林疏锦,枳实想要开口却又不忍心,只能默默地待在一旁,跟着自家主子一起伤心。
自皇上离开后,整个屋内都变得安静了,一时间似乎谁都看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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