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君此时的心思兮煌是半分都不知道的。她正了正坐歪的身子,也没在意云修君没回她的话。
“云侯,今日就算了吧?回府里去。耽误这些时间,也该休息休息了。大不了咱们晚上再去逛?”
“夫人觉得累,如此也不是不行。只是夫人,夜间早早便宵禁了。若是想逛,便只能等明日了。”
兮煌才不管明日如何,现在能马上让她休息就行。不休憩不行啊,皇宫就是个吞噬人的机器,得亏我不用整日待在那里。哎,这么看来,镇国侯府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侧室贵妾什么的。也没有需要我整日去立规矩的长辈,挺好挺好。
“那就明日,反正今日不去。”
看她耍赖的样子,云修君挑挑眉道:“好,都听夫人的。”
兮煌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的似的问到:“侯府里出海贸易的船大约有几艘?要不要王府的船也一起出去?”
“不用,府中商用的船大概有二十几艘,船体庞大。此次出海皆与番邦外国贸易占比会小些。毕竟夫人的事才是大事。”
兮煌有些不可置信,云修君居然这么好。
“谢谢侯爷了,我用一艘就行。不用那么多。”
“这怎么行,为夫去夫人的书馆看过。虽多时寻常书籍,可其中也有早些年散佚的珍贵书籍。虽说夫人以郡主之名在全大衍收书。但定然花费不菲。夫人的难处本侯定然放在心上。夫人不必有负担。”
云修君说完,盯着兮煌看。听他这么说的兮煌也没什么表示,本来船就是人家的,自己说的话人家也不听。除了感谢两句外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回报人家的了。
“侯爷去书馆中看过?觉得如何?”
听到兮煌这么问,云修君依旧是不紧不慢的神色:“郡主思虑周全,不止京中百姓感谢郡主,便是连士子们也多有感激。只是为夫不甚明白,为何为夫常常能看见王府中人自听云庄里带了书出来放在书馆?”
兮煌靠在车璧上,看着云修君发问:“这个呀,云侯也看到啦。书馆的选址是在最繁华的朱雀街上的。周边皆是买卖人家。书又都在二楼。若是哪家不小心走水带累书馆,那我辛苦寻来的书可全都没了。所以寻常可得的书就放在二楼也没关系。因为这些是为了想要识字的百姓准备的。那些珍贵难得的便都存在听云庄。我建了密室,弄了些金块隔热。免得哪日烧起来这些宝贝都没了。”
“所以,郡主是安排了人在听云庄将这些书抄出来后才放在书馆?”
“是啊,季亦温那日忽悠了邵庆明来我清云山。我还没跟他算账呢。借他的便利跟季相打得招呼。季相便给我寻了抄书的苦力来。也算是给我在京中士子里博了个美名出来。寻机会得谢谢季相。”
“夫人有难处,不来寻为夫,却去找季亦温是何道理?”兮煌听着云修君的话,觉得有些阴阳怪气。颇为不解。
“他欠我人情。再说了,季相在天下文人中可是无冕之王。找你?你哪有季相的分量。”
兮煌自觉说的是实话,然而有时候对着某些人是不能说实话的。比如此时的云修君。
“不试过夫人怎知我没有?那日夫人应了我要对季亦温避如蛇蝎。这么快就食言?”云修君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语气却不怎么好。
兮煌翻个白眼,语重心长:“云侯,据我所知。季相还是你的老师呢。那我自然是找分量最重的那个人来呀,对不对?跟他季亦温有什么关系?”
“夫人可是喜欢季亦温?”兮煌被云修君这么一问,有些懵。抽着嘴角特别可亲地问他:“云侯从哪里看出来本郡主喜欢他的?你是狼,他是狐。论不好惹,你俩半斤八两。我对你都如此,对那只狐狸能有多亲近?不要命了吧我。”
云修君倒是不在乎兮煌说自己是狼,听得兮煌话里对季亦温避之不及的意思,觉得挺好。脸上便马上浮现出笑意来。
兮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这只狼又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可怕。
“夫人。”兮煌正搓着自己手臂,便看见云修君往自己这边靠了靠。眼看着要紧挨着,兮煌立马往旁边坐了坐。却别云修君伸出手臂拦腰抱了回来。
这家伙是帅的天地变色哈,不怪那么多女子都稀罕他。
云修君看着兮煌盯着自己的脸沉迷的模样,笑的更加开心。任由她看,更巴不得她上手摸。
兮煌是不知道云修君的心思,但兮煌有一点好。就是对美人的抵抗力在逐步稳渐上涨中,此时实在是挨得太近才让她失了神。不过马上便反应过来,稍微将自己的头离云修君远一些。
场面很尴尬,郡主姑娘又在心里精分,别犯花痴我跟你说,狼可是食肉动物,咱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口吞的呢。矜持点矜持点,说你呢就是你,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擦一下。
兮煌转过身,悄悄摸了摸嘴角。还好还好没丢人。
“云侯,不问问我要秉德出海去寻什么东西么?”
看够了戏的云修君很是配合自己的夫人,笑得温暖:“夫人可愿意说?”
“那是。”兮煌骄傲道,复又看了看自己跟云修君现在的姿势,觉得不好,太羞耻。便指了指云修君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示意他放开。但云修君却好似不明白,动了动手,好像是打算再收紧些。
兮煌点头,对云修君假笑。转过脸便一脸恨恨的表情。这家伙是装深情装上瘾了吧。但她一贯不会骂人,毕竟宓君的教导还是很严厉的。
“云侯觉得世上有亩产一千斤的作物么?”
“一千斤?郡主莫非是生本侯的气?故意以此来揶揄本侯?”云修君神色不善,收回了放在兮煌腰上的手,可目光却紧紧盯着兮煌。任谁都明白,兮煌此言会对大衍有多大的冲击。云修君虽是武将,不通农事。但粮食素来是天下根本。再强大的王朝,若是缺粮少食,少不得人心动荡。毕竟民以食为天,可不是说说便罢的。
兮煌看着云修君的神色,便明白此事可为。她眼带笑意,像云修君初见她时那样心有成算。
“云侯不信我?”
“非是不信殿下,只是此事重大,殿下若是信口雌黄,可知后果?”
兮煌漫不经心坐到另一边:“自然是知道的,但云侯,我到底还是皇室子孙。事关大衍,本郡主可不会信口雌黄。只是。”她停下来眼带戏虐地看着云修君:“云侯府中的船队恐怕是不行的。船太少了。有这种东西的地方恐怕不太好找。况且我虽没出过海,但船队经过的地方可也不会都是友好交易的吧?若是遇上海盗那就更惨了。是不是?”
“夫人从未出过海,怎会对海上的情形知道的如此详细?”
“这种事,看书就能知道吧?”
“夫人说笑,是何种天书竟还有如此有趣的事。”
“这有什么稀奇?不管是哪里的人,人性都是一样。大衍周边的诸国有与大衍友好的,也有和大衍交恶的。至于海盗,我府里也是有船出海的好不?每年给因海盗丧命的船员家中不少钱。”她杵着下巴,感慨:“若是陛下能开禁海贸,派我大衍船队出海邦交万国,见识不同国度的风土人情。不止可训练水师,还可得金银无数。再寻得粮种推广于大衍。岂非可与太祖其名,得万民敬仰。百年后一个圣君的名声是跑不了的。”
云修君脸上的神色终于凝重了起来,侯府因是勋贵,自然是不受禁海令的影响。但朝中重臣虽对新奇的东西感兴趣,可对于出海贸易却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毕竟不是哪家勋贵都如镇国侯府一般认识到出海交易的巨大利润的。民间虽有商人渴望成行,但朝廷自太祖以来,蛮族经常大规模骚扰边境,朝中也并无财力支撑海贸。再加上民间商人为了利润会不择手段地走私。故此太祖才下了禁海令。武帝文帝时稍有松懈,但仍旧不许民间参与。
若是照兮煌今日所说,日后朝中安稳,以朝廷为主,民间商人为辅,与周边番邦进行海贸交易。且不说可得领土几何,但是海外金银可是大衍稀缺的。若当真能寻道兮煌所说的番粮,日后百姓可少些灾荒,对大衍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云修君想罢,看着兮煌的目光便柔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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