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半年而已，顾泽言竟然觉得邱灵儿有些陌生。
而最让他不能直视的，是邱灵儿的双眼。
曾经，那双眼睛对着他的时候，总是想藏着些许秘密，和些许不能宣之于口的情绪，不过那时却总被他忽略。可是现在，这双眼睛里只剩下嘲讽和冷漠，在没有一点曾经的暖意。
“我不怪你。”邱灵儿也在看他，伸手抚上顾泽言的脸颊，染成红色的指甲让她整个人气质更加凌厉，“我只……恨你！”
“顾泽言，听明白了吗，我恨你！”
她脸上那抹虚伪的笑意终于收了起来，精致的假面上，毫不掩饰对顾泽言的恨意。
顾泽言倏地逼近她，邱灵儿这才发现顾泽言的眼眶竟然红了，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
忽然，她笑了出来。
“为什么？”顾泽言喉咙发涩，让他几乎说不出更多的字。
“为什么恨你？”邱灵儿语带天真的说道，很快便转为了凌厉，“因为邱灵儿死了，我是回来替她报仇的！”
顾泽言的脸又白了几分，身体晃了晃，猛地一把撑住桌子，“邱灵儿死了？”
“是啊，顾总忘了吗？她是跳海死的，就算是不死也会被卖到国外成为玩物。她没办法啊，所以最后被卷到海底，再也回不来了。”
说着，邱灵儿退后几步，看着顾泽言，“别靠这么近，我会觉得恶心。”
听着邱灵儿的话，顾泽言低头手撑着桌子，竟然低低笑了起来，“恶心吗，真是……好极了。”
自从他以为邱灵儿死了后，每天暗无天日的在地狱和人间爬行，以为等到的是救赎，其实不过是最后的审判。
“怎么办，即使你觉得恶心，我也不想再放手。”顾泽言微微抬头，看向邱灵儿的眸中闪着疯狂的偏执，他一把将远离自己的女人捞入怀中，俯身缓缓贴近她的唇，如恶魔的宣判一般，语气幽森“你是我的。”
这时，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这门今天一天被撞了两次，这次终于还是没撑住，彻底倒了下去。
趁着顾泽言分神，邱灵儿倏地挣脱，飞快地躲到赶来的人身后。
“顾总，签约的事我就不跟了，咱们回见。”
说完，再几个保镖的陪同下，邱灵儿身形款款的消失在了顾泽言的视线中。
秦越没拦住人，有些忐忑的问顾泽言，“总裁，要不要派人去追？”
“不用。”顾泽言望着邱灵儿消失的方向，声音沙哑的厉害。
他连拥抱都不敢太紧，还怎么敢在这种情况下追上去，若是她又不见了，顾泽言不敢想象，这次他要怎么办。
管他爱与恨，至少人回来了，好好的，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样就很好了。”顾泽言轻声说。
秦越没听清他后面那句话，却觉得顾泽言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出了鼎天，邱灵儿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全收了回去，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过了一会才想起来什么似得，吩咐道：“找几个人保护好大小姐。”
她差点忘了伍安晴还在鼎天。
身后的人立马应是。
“邱小姐，送您回公司还是回家？”
“回裕华园吧。”裕华园是她的住处，邱灵儿现在只觉得整个人被疲惫感包围，说不出的累。
今天顾泽言见到她的反应，和邱灵儿想的很不一样。
不得不承认，那样眼里满是欢喜的顾泽言，让邱灵儿心里有些异样感，好像他一直在等她回去似的。
邱灵儿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
现在时间还早，保镖将邱灵儿送到裕华园，她回家后就的卸了妆，露出有些苍白的脸颊，甚至连午饭都没吃便沉沉睡了过去。
那边鼎天上下员工都快疯了，第一次见识到顾泽言那样一面，对鼎天的所有员工来说都是一场意外。
而签约到了最重要的时候终止，还有很多人看到邱灵儿被一群保镖簇拥着走出了鼎天，都在暗自揣测这次的合作是不是要黄。
还是有很多人倾向于相信是顾泽言联合冷清清害了邱灵儿的，邱灵儿是回来报仇的。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顾泽言竟然亲自将未完成的签字进行完，不过脸色很不好看就是了。
“你将灵儿怎么了？”伍安晴叫住准备离开的顾泽言。
顾泽言本来不想理会她，但是想到她的身份和邱灵儿现在的身份，竟然转过了头。
看了伍安晴一眼，顾泽言道：“与你无关。”
伍安晴被男人的眼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心里的那些气愤不满竟然都被堵在了胸口。
顾泽言没有耐心听她再说废话，就毫不留情地走了。
秦越急忙跟上，反正签约都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还是顾泽言这里更需要他。
“两个小时，我要知道她现在的所有情况。”顾泽言声音清淡，大喜大悲之后，整个人好像更冷静了几分。
秦越松了口气，没彻底疯了就好，不过随即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总裁这样隐而不发的状态好像更吓人。
……
邱灵儿做了一个梦，有人说人在做梦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在梦中的，但是邱灵儿却莫名知道。
她眼前是一座刷着白墙的房子，低低矮矮的，两个小人正蹲在墙角说话，邱灵儿看着那两个小孩，心都在颤抖，即便不上前她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说什么。
而下一秒，画面突然变成了被夕阳染红的轮船上。
男人的声音冷酷无情，说出他的选择，“冷清清。”
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邱灵儿呼吸困难，手指在被子上无力的抓着，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滚落，眼角也淌出泪来。
终于，掌心的被子像是一截柔软的浮木被她牢牢地抓住，整个人猛地坐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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