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尔宫
“啪……”
门从里面打开,李恒看到了阿德依那张熟悉的脸,他的脸上有些莫明。
面对这眼前之人,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他,可难以复杂的心情。
毕竟面前之人并非是人,而是一条烛龙,对于这一家子都不是人的消息,简直对他来说相当于一个惊天霹雳。
“李大哥,你来了,郡主已经等很久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就明白了什么,那种一下就明白的的感觉实在是太清晰了,都是知道芍药快走的消息。
两个人都是轻皱着眉头,其他什么话也没讲,李恒明白自己在芍药离去之后自己也会离开,虽说自己怕死,可是自己不怕为了芍药而死,毕竟在自己生命中芍药本就是最为重要的,自己本就是为了芍药而活,那么为了芍药而死又有如何呢?
对于阿德依与茴央来说,在她们生命中她们所守护的王女无相神女莫卿安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她们的生命,她们漫长生命中的一道光,一个希望。
“李大哥,怎么这么多日子都不过来,郡主有些想念,李大哥,不想郡主吗?”
李恒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回答了,他哪有不想念少有一天他每天都是想念的,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芍药从宫里接出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想要娶芍药那一种心思,从五年前开始,一分一毫都没有变过。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哪有不想念那一天,只是现如今的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想必你比我还了解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再这样拖下去,她就活不下去了。”
阿德依这眉毛一挑,果然如他所料,这李大哥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她猜想或许连自己的身份面前之人也知晓了。
“你果真是识相的,你如此所做,会有人感谢你的,也许最后王女醒过来的时候,她会在心里对你说一句谢谢,也算是报了你这个恩了。”
李恒点点头,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比谁都要了解现在的权衡利弊,他若是不离开芍药就会死,他就回不去原先的身体,那一个真正神女就会马上消失,所以他还是识相一点,赶紧回到那神女的身体里。
其实他也有想过与芍药一生一世,一双人相寓烧药,共度一辈子,可是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让他始料不及,他毫无准备,虽然早早知道了芍药的身份,但是他的心里依旧没有做好准备,他没有预料到芍药会如此,想要去追求真相。
可是追求道真相之后出不去也是芍药,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所以比起她来传照自己,还不如自己过去找她。
就这样与她最后一次再见面,与他好好一次道别,这就算是自己最后的愿望了。
“我知道你所说的意思,所以我这就赶紧过来了,因为知道,所以过来,因为爱她,所以过来,虽然我不忍心她死去,但是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可莫要让郡主等着急了。”
“你说的是。”
两个人走了进去,一点都不含糊,看到芍药坐在那里,很有一副郡主的贵气样子。
“你来了……”
“参见郡主。”
论道以前哪里有这般虚礼,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一直都是真心爱戴着李大哥,也是一直仰慕着李大哥,只是听到如今李大哥对她如此恭敬,心中不眠,有些伤感。
李恒对着坐着的芍药作揖一下,很快就站了起来,看着面前坐着的芍药,心里很是感伤。
“郡主,今日草民的帖子前来,一是向郡主献曲子,二是想郡主道别。”
“不知李大哥为何如此行色匆匆?为何不可以在这多留些日子?却要如此,这么快就与本宫道别……”
芍药放在大腿上的手,蜷缩在了一起,指甲紧紧扣在手心里,像是毫无痛觉一般。
“草民不敢瞒着郡主,其实是家中给草民安排了亲事,所以才会如此行色匆匆,如此着急,就与郡主道别……”
芍药什么话都没有讲,可是手心那那深深陷进去的指甲却代表了她此刻那乱糟糟的心情,原先只以为李大哥只是与自己道别罢了,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比道别更加让她崩溃的事情。
手心里的痛觉传来,就连一点感觉都没有,面上也不显痛意,可是芍药的心里却是像针扎一般痛极了。
芍药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是自己的心理却是想流泪一般,于是自己使劲憋住泪意,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问出口:“原来如此,是我狭隘了,没有想到李大哥,原来是有婚配的人,芍药在此,先恭喜李大哥了,那就祝李大哥与嫂子早生贵子,夫妻美满。”
李恒放在大腿两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我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一切措辞,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是需要多大的勇气,这番话听在芍药耳朵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讽刺?
“草民,多谢郡主的夸赞,草民一定与内子,夫妻美满一生,一世一双人。”
芍药的眼睛一圈都红了,她很想掉眼泪,可是却要一直忍住,原来自己在李大哥心里就真的只是个妹妹而已,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个笑话,都只是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罢了。
“李大哥,不是说要与我道别吗?今日李大哥是准备了什么惊喜?可以让我长长眼吗?好几年前李大哥,教了我这么多本领,我也学会了很多,如今是真的要看到李大哥在我面前展示了,我也很是期待。”
李恒又是作揖一下,他心中很是苦涩,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确实,如今自己想对芍药说的话,有很多可是真的一句话都不能说。
“能让郡主欢心,就是草民应该做的事情,没要说什么客气不客气了,这本就是草民应该做的事情,为郡主服务,为这天下服务。”
“既然如此,李大哥今日准备了什么能让我长长眼?”
“郡主,草民实在是技艺不精,所以今日准备了当初芍药小姐的名曲,满庭芳……”
芍药放在大腿上,一直蜷缩的手,一直牢牢紧握着指甲,也一直深深陷入自己那手心里,此刻手心里应该早已鲜血直流,她想拿这种自己身上所带来的痛意来减轻自己心里所带来的痛苦,可是非但没有任何效果,而是越来越痛。
“满庭芳好,希望这首满庭芳也能唱出李大哥心目中的韵味与意境,就像当初芍药小姐唱的那样。”
……
芍药没有再说话,对于芍药而言,此刻的她早已如同行尸走肉,有一股血腥的味道在自己喉咙中蔓延,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哽咽在自己喉咙里难受极了。
“但愿如此,就像你所说的那一半,如同当初的芍药小姐一样,希望你能明满京城,也希望你这风光能传进你那未过门的妻子耳朵里。”
“是……”
李恒你听不出来芍药那话中带的尖刺,他也想与芍药说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可是他不能说,若是说了这对芍药,岂不是更加危险?
“请郡主让草民下去准备一番,好让郡主满意。”
芍药点了点头,便让李恒下去准备了,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阿德依与茴央一直站在芍药的身后,看着芍药此刻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容,可是他们两个却在这一丝笑容里看到了一丝勉强。
“郡主……其实你可以不用勉强的,直接说出来就好,我们知道你心里很是难过,为何还要一直挂着笑容?”
芍药摇摇头,她还是没有说话,她哪里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听与不听罢了,自己不想听,别人又怎么管束的了呢?
“我明白你们所说的意思,只不过这如刀扎一般的心痛,真的很是难受,我也总不能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当着李大哥的面就开始哭泣,我……”
茴央与阿德依两个人始终没有料到,李大哥竟然会说出那样子的谎言来欺骗芍药?虽说是假的,可是就是这谎言能压垮芍药心里最后的一根稻草。
什么有嫁娶之人,什么内子,什么和和美美,什么早生贵子,都是假的,等到芍药魂归故里,李恒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句话说的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也应用到了他们两个身上,如果两个人持续这样子纠缠不清,那么无相神女莫卿安就会永远离开。
茴央深深看了一眼那李恒离去的方向,他也只不过是王女留在这凡事间的一缕执念,从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更会是。
“我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我原先只以为只是简单的道别罢了,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更让我崩溃的事情。”
这一次芍药松开了自己,那紧紧攥着的手,血液凝结在了自己的手心,那一种痛一又马上传至了自己的心里。
芍药转过头,她的眼睛还是一圈都发红的:“今日过后,希望就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久日子,我希望自己能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好好度过每一天。”
茴央愣住了,猛地转过头看了阿德依一眼,看到阿德依对自己点了点头,她就明白了。
此刻的芍药要早已放开了自己心中所想,她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自己生命里最后的时光,她也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叮铃叮铃……”
是李恒来了,他一身戏装,脸上也画着戏妆,这样瞧着也颇有一番当初芍药小姐上台的时候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说起来他这身行头也是不赖。
“李大哥,今日你要唱的是满庭芳中的那一幕,可好让我知晓。”
“郡主说出来可就不算是惊喜了,所以说这满庭芳乃是郡主所熟识的每一曲每一帧动作郡主都知晓可是今日草民也要尝试一下,郡主从未在梨花戏院唱过的……”
李恒过来的时候,芍药的时候又再次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依旧攥的紧紧的。
“既然李大哥早已做好了准备,那就现在开始罢。”
……
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骤雨才还晴。古台芳榭,飞燕蹴红英。舞困榆钱自落,秋千外、绿水桥平。东风里,朱门映柳,低按小秦筝……
(选自《满庭芳?三之一》秦观)
芍药没有想到今日李恒竟然会选取了这样一首,春日早已过去,迎来的却是夏季,这烈日炎炎,在唱这样一首,虽说很是不合适,但是却让芍药回味无穷。
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当初芍药的样子,这乃是李恒模仿芍药当初的动作,她练习了许久,可是依旧没有芍药所唱出来的那一丝味道。
一曲完毕,芍药早已红了眼睛,眼眶中也凝起了眼泪,它始终没有落下来。
“啪……啪……啪……”
台上一人在唱,台下三人鼓掌,这捧场之人竟然只有她们三人……
“若是当初李大哥重返戏台,哪有芍药如今的台柱子身份,都要感谢李大哥……”
芍药看不见李恒现在的样子,若是他能看见,就能发现李恒早已泪流满,就能发现李恒的目光如此深情,一直盯着自己。
“郡主真是太看得起草民了,如此多年没有进行练习,草民能在唱着一曲已经是心满意足,从今以后,草民再也不会涉及于此,这梨花戏院易主,也会不再是草民当家。”
这一次芍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了,循着声音走到了李恒面前。
“李大哥,我想问你一句,你是否从未对我有过感情?李大哥,在你心目中,芍药是不是只是一个妹妹的存在?”
芍药的眼泪早已流了下来,她泪眼婆娑,盯着李恒所在的方向。
男儿有泪不轻弹,李恒却为芍药流了一次又一次的眼泪。
李恒伸手揩掉了芍药脸上眼泪,他早已给自己下定了决心不再心软。
“郡主,从开始到现在,草民从未对芍药有过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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