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正是一日中最炎热的时刻。京城成国公府碧桂院内,当家的成国公夫人徐氏正在午歇。院子里当值的丫鬟和花花草草都萎靡不振,一派昏昏欲睡的模样。守门的婆子因着实在太热,躲懒在游廊阴凉处正乎乎睡得极香。连大祸快临头了都不知道。
云嬷嬷走进院子,看见守门的婆子不见踪影,心里一阵气恼。她急急匆匆的从外赶回来,汗水浸湿了衣背,脸上,额间都挂着汗珠,在游廊找到正乎乎大睡的守门的孙婆子,她毫不犹豫一脚踢了过去:“你这不长眼的老货,活得不耐烦了吧,竟然在当值中呼呼大睡。要是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小啼子溜进院子,你有几条命交代?”
守门的婆子被一脚踢醒,恍惚间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自知自己失职,立即作势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云嬷嬷说的是,是老奴失职,嬷嬷开恩,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
因着有急事,云嬷嬷不想和她多费口舌,看着这老货装腔作势的模样,只丢下一句:“扣你三个月月银,现在给我好好守着院子,再让我瞧见了,仔细我扒了你这身皮。”说罢转身急急忙忙的走了。
听了这话看门的婆子一脸喜色,总算没被发配到别的院子。要知道碧桂院守门的活计可是个肥差,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当下便打起精神来用心当差,不敢再出错。
院子正房的堂屋里,好几个角落都放着一个大瓷盆,盆里放了又大又厚实的冰块。大丫鬟白薇带着个才八九岁的小丫鬟,正坐在外间的门口处打络子,见云嬷嬷来了连忙站起来,小声道:“今儿太阳这么大,嬷嬷怎么顶着这么个大太阳的时辰来了,看嬷嬷这满身大汗的,赶紧到屋里凉快凉快。”说话间轻手轻脚的拉起门口的竹帘,将云嬷嬷让了进去。
到了屋内,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云嬷嬷自行拿起一把团扇,轻轻地扇了扇,一阵凉风便徐徐袭来,顿时凉爽多了。小丫鬟早有眼色的端来一碗温热的酸梅汤,轻声说:“嬷嬷刚从外面回来,冰镇的对胃不好,所以我做主给嬷嬷端了碗温的。”
云嬷嬷笑着接过碗:“暮云这阵子做事细心了不少呀。”说完便几口饮尽了。将茶杯递给暮云,对一旁的白薇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人当值?”
白薇小声回到:“嬷嬷又不是不知夫人最不耐烦人多的。再说夫人午歇,人多了声音大了也影响夫人午歇。”
云嬷嬷点点头。白薇见状,询问道:“嬷嬷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确实是有,不过还是先等夫人睡醒再说吧。”云嬷嬷和白薇小心闲聊着,暮云放好碗后又继续打起了络子。
约莫两刻钟左右,便听到内室传来徐氏的声音:“白薇,是由谁来了吗?”
不待白薇回话,云嬷嬷连忙应声道:“夫人,是奴婢过来了。打扰夫人休息,是奴婢的不是了。”
徐氏坐起身来:“罢了,这大晌午的,没急事想必你也不会过来。白薇,服待我起来吧。”
听闻,白薇连忙进入内室,将拨步床的纱帘掀起来,扶着徐氏起身,这时暮云正好端着温水进来,白薇用温水给夫人漱了口。徐氏见云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坐到梳妆台前说:“起得有点猛了,嬷嬷给我通通头罢。白薇你去给我泡杯上次二弟妹送来的花茶,暮云你去厨房给我拿些清爽可口的点心过来。”
白薇和慕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说罢两人转身出去了。
见两人都出去了,徐氏便问道:“说吧,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还要瞒着丫鬟们?”
云嬷嬷小声道:“今天上午沈家人来了,连同沈姨娘,在老夫人那边唧唧咕咕的说了半天,秀云那丫头偷听了一会儿。沈家这次又赔了,又来和老太太哭穷了。沈家还想让世子爷纳了他们家的大姑娘进府......”
话音未落,就听徐氏冷哼:“那是老夫人外家,她愿意补填沈家,随她意好了。反正啊这家是我当,她也拿不了什么贵重的。只是她行事做派,整天把姨娘家的亲戚当正经亲戚,真真给成国公府丢人。沈家什么货色,他家女儿配给我儿做妾室吗?通房都不配。”
云嬷嬷点点头:“夫人说得是,只是老太太偏爱沈家,老奴担忧要是老太太说动国公爷......”
“哼,就凭沈家那些浪荡子,一家子不事生产,整日里来打秋风的人,国公爷是看不上的。嬷嬷不用担心,世子虽不是我肚子出来的,但我也养育了他十几年,对他还是有些了解,那孩子主意正着呢!沈家人他最是瞧不上的!老太太愿意补贴娘家,咱们也不能拦着,只是呢,沈家人想让他们女儿进门,那是不可能的!”徐氏越说越气。
云嬷嬷连忙上前帮着徐氏顺了顺气:“夫人别恼,为了这些小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既然咱们知道侯爷和世子爷不会同意,那咱们也不必太过在意。”
徐氏闭了闭眼:“我也懒得管这些破事
,好生养着祺哥儿和妍姐儿,看着他们平平安安长大就够了。”徐氏想起前阵子的事儿,便平静了下来。
“夫人别想那么多了,好在咱们哥儿吉人有天相!”云嬷嬷见勾起徐氏不好的回忆,连忙劝慰。
徐氏后怕的说“是呀,多亏了暮云那丫头。不然真是后怕!”
这时云嬷嬷拍了拍头:“看我这脑子,夫人,还有另一件事呢,是关于暮云的。”
徐氏抬头:“暮云怎么了?”
云嬷嬷说:“郡主让人送了些东西说是给暮云的谢礼。老奴已经收到夫人的库房了,您看可是要找个时间给她?”
徐氏笑了:“我还当什么事呢!我还纳闷了,昌平她可是把雍哥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暮云救了雍哥儿,我还想着她这么多天没点表示,是不是忘了,现下这不就来了吗?”
站在门外的暮云听到这话,说不激动是假的,毕竟郡主赏赐肯定不是一般东西。
去年冬月暮云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位白骨精,一觉醒来莫名奇妙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没自由没人权的奴婢,那也罢了,但是却是个院外最低等的洒扫丫鬟,也就是宅斗里面食物链最底端的底端。因着去年冬天,原身在洒扫花园时救了不知怎么掉花园池塘里徐氏的儿子也就是成国公府八少爷和昌平郡主和高将军唯一的儿子。
原身因为待在水里久了,高烧了三天醒来就成了自己。徐氏看在原身救了八少爷的份上让她进了碧桂院。几个月来,自己攒了些钱财,想着什么时候赎身回去过个田舍翁的小日子呢!郡主的赏赐可是来得正是时候,这样自己就有钱买些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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