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轻蔓走到桌案旁边,掀开卷宗一看,啧啧两声,“这个广梁真没好心眼,难怪兄长生气,这一张密密麻麻写的字跟蚂蚁爬似的,要看多久才完?”
公玉瑾归面色微微沉了沉,目光幽深低敛,“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我奉命给他江宁办事,他还不领情?真当我是上赶着来?”
小玉点头,“这倒是,回头咱们游山玩水离开就是。”
绿意和绿鸽拿着行李走进来,听到小玉的话,绿意说道:“在这里听到的事情太玄妙了,我看还是找出来再走也好,不然国师到此一游,什么都没做就回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怕了呢。”
这座小院子虽然不大,可是贵在精致,把江宁的风土景观全部融于一个园里,幽深的长廊,拱月波浪形的墙体,别有一番风味。
沐轻蔓回了房间,公玉瑾归带着小玉出去办事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夜晚静悄悄的,公玉瑾归和小玉终于回来了,累得够呛,公玉瑾归回去换衣服了,小玉留下来跟她们说一天的行程。
“我们走访了几个死者的家,发现除了蒋青以外,其余的人除了年纪上相仿,也没什么联系了。当官那么多年,应该也不是造成冤案被人造报复。”
绿意蹙眉,“那你们出去一天就没什么收获吗?”
“他们家里人对死者生平的错事守口如瓶,问是问不出来的,谁不想给自己亲人死后留下点好名声,怎么会胡乱说出来?”
小玉抿唇,“不过我们还是发现了一点可疑之处。”
沐轻蔓凝神去听,房间里头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凝滞了,忽然门一下子被推开,几个人一惊,看着门口立着的人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吓死了。”
公玉瑾归面色平和的走进去,换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更显得长身玉立,卓尔不群。
“说什么呢?”
小玉挑眉,“正说到关键地方呢,公子,我们出去走了一天没什么用,不过暗卫传来的消息可是有用的。”
公玉瑾归坐在沐轻蔓的身旁,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
“我们得到的消息,几个人平时官场上没什么来往,除了上下级关系之外,也没有别的走动,可是这些个人却有一个共同的时间段是在一块的,是极其相熟的,就是二十年前的南蛮大乱,他们都曾去参军。”
沐轻蔓大惊,“参军?他们都是文臣啊。”
小玉点头,“暗卫是这么说的。”
看着沐轻蔓不满意这个答案,公玉瑾归才解释道:“二十年前南蛮打乱,越过云南边境一直打到了江宁,当时江山岌岌可危,不少有志之士都想投身军中,投笔从戎,所以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并不奇怪。”
“原来他们竟然是认识的,可是为何冥冥之中却都死在了江宁?若是来查案的不是南蛮参军的人,还会死吗?”
“并不是当时参军的人就会死,如今全国各地留下众多当时的将士,也有不少已经告老还乡,他们都安然无恙。”
“那是为什么?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公玉瑾归绷紧了下颌,目光微微一敛,“的确有人在幕后操纵,不过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沐轻蔓抿唇,“广梁将军会不会跟这件事情有关?”
公玉瑾归面色深沉,“目前还不知道,只是广梁将军也是从南蛮打乱之事投身军中的,当时只是个小小的文书,如今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将军。”
沐轻蔓低吟着,“文臣成了武将,武将改为了文臣,到底是为什么啊?”
“去问问广梁将军不就知道了?他对当年的事情总不会忘了吧。”
沐轻蔓点头,蹙眉,“但是死的人都是他的同僚,或许还是他征战沙场的兄弟,今天看他的时候,却没有什么悲伤之色,只是想为难兄长或者是快些查案,问他能问出些什么?”
公玉瑾归眯了眯眼睛,“问不出也要问,线索总是在他的身上,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的关系。”
沐轻蔓松了口气,可是心里越发的觉得沉甸甸的,总觉得事情迷茫的扑面而来。
小玉把玩着一个杯子,在桌子上转啊转,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黑面广梁是不是派人来了?我在门口看见有些马车停在门口。”
沐轻蔓忽然想起来,点了点头,“白天你们不在,广梁让人送了好些礼物过来,我没收,他的人说就要等国师回来再问,现在恐怕等的睡着了。”
公玉瑾归面色沉静,目光漆黑的看着手里的茶盏,语气冷峻的说道:“那就让他们等着吧,明日让广梁带着卷宗来一趟,让他亲自来。”
小玉答应了一声,公玉瑾归就站起来,“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我会让暗卫守着你的院子,不会出事。”
沐轻蔓点头,“你也小心。”
——
第二天上午,天色阴郁,气候冷了些,也没有要下雨下雪的迹象,幸亏屋里面点着炭火,沐轻蔓坐在公玉瑾归的对面,他手里捧着一本书,手边放着茶盏,沐轻蔓面前摆着一桌子好吃的,都是绿鸽一早就去买的当地特产。
一直到广梁来了,小玉拍了拍身上的寒气走进来,把广梁留在外面,“公子,广梁将军到了。”
公玉瑾归缓缓放下手里的书籍,看着门外站着的黑着脸的人,胳膊了夹着一卷纸,想必就是案宗了。
“请他进来吧。”公玉瑾归语气轻慢。
广梁更是不忿,这个公玉瑾归未免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忙活了一晚上才让人连夜写出的卷宗,还让他亲自送过来?他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广梁走进去,把卷宗扔在地上,正好是公玉瑾归的面前,语气不忿,“这是国师要的东西,还请国师尽快破案,让江宁的父老乡亲心安。”
公玉瑾归看着地上的卷宗没有动,只是嘴角扯出了一丝弧度,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蔓儿,给将军盛碗热茶。”
沐轻蔓颔首,到了火炉旁拿起沸水倒入茶具,又缓缓地倒入茶盏之中,香气随之弥散开。
“将军请。”沐轻蔓双手递过去,广梁微微一怔,双手接过来一饮而尽,身上的寒气驱散了不少,而后轻叹了一声,“多谢国师,没事的话我就告退了。”
话音刚落,沐轻蔓笑着说道:“外面风疾,将军不如缓缓再走,国师有些事情想请教将军,国师来江宁人生地不熟,有些事情还需要将军帮忙。”
广梁心里一乐,这么个小美人说的话委婉好听,可比公玉瑾归和他身边的那个小崽子说话中听多了,顿时心里得意起来。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公玉瑾归甭管名号多响,多受宠,到了他江宁,不还得低头吗?
他这么想着,就直接盘腿坐到了火炉旁边,双手放在炉子上烤了烤火,“沐姑娘客气了,国师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便是,我一定会好生帮忙的。”
说着看向公玉瑾归,“不知道国师还住得惯吗?这里天气一向严寒,跟京城里头不一样,所以没有什么软榻之类的宝贝,我们这里用的都是暖炕,烧地龙,所以进门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气袭人,可不要来回染了风寒才好。”
公玉瑾归点头,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只是拿捏着手里的白色玉扳指,声音低沉的说道:“多谢将军关心了,瑾之领情,只是门外的人还是让他们回去吧,江宁的父老也不容易,留着些过冬吧。”
“国师说笑了,那些东西都是我的私藏,没有沾百姓的一点油水,国师不必客套,那是我的一点心意。”
公玉瑾归笑了笑,真的是一点心意,他压根就没看在眼里。
“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收的,瑾之的身份敏感,又是皇命在身,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为江宁父老办事,那些东西如果收了,皇上回去定会责骂我不知轻重。”
他话里话外都是皇上对他的宠信,广梁的心里微微沉了沉,还是问道:“不知国师有什么事情要问?”
沐轻蔓给广梁添了一杯茶,私自拿起公玉瑾归旁边的卷宗打开看,广梁观察到了,只是目光闪了闪,略微有些不悦,也没有说什么。
听到这话,沐轻蔓说道:“将军的卷宗上写的简单详尽,重点突出,辞藻熟练,不知是出自哪位文书的手笔?”
广梁面色微微一变,挥袖说道:“无名小卒,不值一提,都是做这个十几年了的人,连这点小事办不好我就该换人了。”
他暗地里想着这个卷宗是自己口述,让人誊写下来,再加以润色改正,所以才如此规整,竟然被这个小丫头一眼就看出了。
沐轻蔓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把卷宗重新卷了起来,放在腿边,笑着说道:“我们昨日查遍了历年的书籍,发现了一个巧合,想请教广梁将军。”
公玉瑾归在一旁一声不吭,任由沐轻蔓从容的对阵广梁,显得游刃有余。
广梁不欲与一个女流之辈交谈,却因为她的身份不得不重视,只能点头。
沐轻蔓笑了笑,“听闻将军二十年前投身于南蛮打乱中,立下赫赫战功才让皇上赏识,是吗?”
提起这段往事,广梁眼中放光,带着一丝的血腥气,声音放大,眼里自豪了许多,“那是自然,我的军功那是有目共睹,我带着二十个人杀入敌营,直取敌军首级,当时一心报国,未曾怕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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