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轻蔓没有笑出来,心里也思量着猜测那衙门的人传来的消息应该是跟沐王府一样的。
让后面的小厮把礼物都搬进去,跟着萍儿走了进去,赵府的打扮更是热闹,不过张氏这个热闹的性子,这么张扬也是理所当然。
沐轻蔓走去了大厅,看着张氏一脸笑意的等着,而赵构则是着急忙慌的喝了一口热茶,放在桌案上,眉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焦躁。
沐轻蔓垂下眸子,当即就拜了年,张氏满意的给了红包,赵构也拿出红包给她,沐轻蔓道了谢,才看着赵构说道:“干爹怎么看上去焦躁的很?今日可是大年初一啊。”
“可不是?”张氏瞥了他一眼,“一大早上就不消停,还要忙着去衙门,我看你干脆住在衙门好了,哪个当官的跟你似的?”
赵构一脸的憋闷,“夫人,是真的有大事,现在必须得走了。”
沐轻蔓转了转目光,“可是因为阿麦的案子?”
赵构诧异的看着她,“你知道?”
“是,我也在江宁待过,虽然国师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这几天也听说了不少,干爹若是去衙门,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看看。”
赵构蹙眉看着她,张氏拉着她的手,“蔓儿,去那种地方有什么意思,不是杀人就是打人的,大过年的,没个好彩头?”
沐轻蔓拍了拍她的手,“干娘有所不知,这个案子我略知晓,知道阿麦击响潜龙鼓,不止是我,连一些平头百姓都知道都惦记着这件事情。”
她看着赵构,“三千将士无一生还,都是为驱除鞑虏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是在江宁的时候,我曾经听过成爷唱的戏,吃过小穗儿做的点心,所以才想去看看,干爹,我不会搞乱的,看一眼就回来。”
赵构沉默的低着头,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要是想跟着就跟着吧,反正衙门里头也没什么人。”
沐轻蔓点了点头,心里掩饰不住的欣喜,张氏站在一旁,“蔓儿,你到那可得小心,要是吓着了就赶紧回来。”
沐轻蔓点头,萍儿在一旁嚷嚷着扯着张氏的衣角,“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捣什么乱?”
“姐姐能去,我也能去,爹,你就带着我吧。”萍儿拉着赵构的手,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撒手的样子。
赵构蹙眉,也是不能再耽误了,挥了挥手,“让蔓儿带着吧,两个人还能做个伴儿。”
张氏还想说什么,沐轻蔓转身看着她,“干娘放心,我一定把萍儿好好的带回来,不会吓着她。”
张氏点头,“也好,那你们走吧,不要图新鲜看些不该看的。”
沐轻蔓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拉着萍儿的手就走了出去。
赵构出门是不坐轿子的,更何况事情紧急,也没有心情,直接叫了几匹马,沐轻蔓为难得看着眼前的马儿,想起在秋山上的事情,心有余悸。
赵构看了看她,“你要是不会骑马,就让人去准备轿子,不过需要些时间。”
沐轻蔓咬了咬牙,“我会骑马的,干爹,你不用等我们。”
萍儿点头,“我也会骑马的,爹。”
赵构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走了。
留下两个小厮和绿意绿鸽,雪莲跟着马车回去了沐王府。
沐轻蔓咬了咬牙,看着萍儿,“你真的会骑马?”
萍儿点头,“我会啊,姐姐不会吗?”
“我也会。”沐轻蔓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的马儿下定了决心。
绿意都不忍心看,“要不我让人准备马车?”
“不用。”
沐轻蔓好不容易爬上了马背,又把萍儿放在身前,萍儿高高兴兴的左扭右扭,兴奋地不能自己。
沐轻蔓一边要拉着缰绳,一边要稳着萍儿,不能让她掉下去,天知道她多后悔上来。
而是后面的小厮也已经上马,就等着开始走了。
沐轻蔓咬了咬牙,马儿走了两步,算是稳定了。
“绿鸽你回去吧,让绿意跟着就是了。”
绿鸽点头,反正她也不会骑马,让她去会被吓死的。
绿意跟着一个小厮上了马,几个人才出发起来。
别的不说,沐轻蔓真是佩服这个萍儿,什么都不怕,刚开始就抢过了缰绳,像模像样的骑着。
一直到了衙门门口,她惊魂未定,萍儿已经张开手,让人把她抱了下去,接着看着上面的沐轻蔓。
“姐姐,快下来啊。”
沐轻蔓在上面失神,绿意看了不自觉地一笑,沐轻蔓瞪了她一眼,下了马,腿还是软的。
赵构的人已经进去了,小厮们带着她们进去,沐轻蔓定了定神色,没有那么苍白了,拉着萍儿的手,一块走进去。
去的是大理寺的验尸房,因为那里有一具尸体,就是让他们今日着急上火的人。
赵构已经离开了,沐晋严也跟着离开了。
沐轻蔓和萍儿走进去,萍儿吓得捂住了眼睛,沐轻蔓捂住了她的眼,一步步的走过去,绿意在后面跟着,也湿了眼眶。
“也不知道成爷和小穗儿的尸体找到了没有。”
沐轻蔓摇头,“找不到了,不会找到的。”
皇上和四皇子不会让他们找到的,所以根本就找不到,因为牵连太多了。
沐轻蔓的脸色低沉了下来,捂着萍儿的手都有些颤抖,萍儿轻轻地拉开一条缝,看着沐轻蔓看着铁板上的尸体,那个是放在人群中,不会看第二眼的人,一脸的络腮胡子,五官平平,面上是没有血色的惨白。
萍儿眨了眨眼睛,“姐姐,你认识他吗?他是什么人?”
沐轻蔓眼眶一酸,松开了手,“他是英雄。”
没有更多的话,这是沐轻蔓毫不吝啬的夸赞一个人,可惜他已经死了。
萍儿也不害怕了,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也不说话。
沐轻蔓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是他,那个在西街的酒肆里说得唾沫横飞的人,那个仅剩下的唯一的人。
绿意过去拉着她的袖子,“姑娘,咱们还是出气吧。”
沐轻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过去拉着萍儿的手离开了。
出门看着沐晋严和几个人簇拥着离开,面色凝重。
而赵构却落在了最后,看了沐轻蔓几个人一眼,挥了挥手,沐轻蔓颔首,带着萍儿到了一个长廊下。
没过一会儿,赵构就背着手来了。
“你来的事情我没有跟你父亲说,回去也不用多说什么。”
沐轻蔓点头,心里头感激,“我知道了。”
“看到了?”
“是。”
赵构一阵沉默,“你想看看阿麦吗?”
沐轻蔓眼里一亮,“可以看吗?”
赵构抿唇,“按规矩来说是不可以的,不过今日管卫松懈,让你看看也无妨,反正你们没什么交集。”
沐轻蔓点头,松了一口气。
赵构招呼了一个小厮,“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我得去后堂跟他们商议事情了。”
“好,多谢干爹。”
赵构带着人走了,沐轻蔓摸了摸萍儿的头,“你跟着绿意,我进去看看。”
萍儿点头。
沐轻蔓看了看绿意,使了一个眼色,当即就把周围的小厮都带走了。
沐轻蔓跟着那个人走进了一个暗黑的房间,不是牢房,不过也上着锁。
里面的陈设不能再简单了,一床被子放在炕上,生什么都没有了。
阿麦就蜷缩在上面,目光晦暗不明,而听到声音,目光微微一动,看着沐轻蔓从外面光亮的地方走进来。
她微微一震,慢慢的抬起头来,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
沐轻蔓抿唇看着她,瘦了,骨瘦如柴,跟之前那个神采飞扬的人完全不一样。
阿麦扯了扯唇角,“是你?”
沐轻蔓点头,忍着眼眶里的余热,“阿麦”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个人的确交集不多,有些尴尬。
阿麦抿唇,舔了舔干燥的唇,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看到了吧,都死了,他们连唯一一个都不放过。”
沐轻蔓咬紧了牙关,“阿麦,你别想这么多,你做的让我佩服。”
“我怎么能不想,”她根本不把沐轻蔓的话放在心上,像是对自己说话,“我每天不知道要说多少遍同样的话,说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真假了,本以为抱着一丝希望,看到了曙光,可是到头来,还是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沐轻蔓咬了咬牙,“阿麦,成爷和小穗儿看着你呢,你得把事情圆满了再走。”
其实她自己都知道,事情不可能圆满,可是谁的心里都想抱着一丝希望。
阿麦目光闪过一丝冷意,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沐轻蔓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走了,阿麦,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阿麦摇头,沐轻蔓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沐轻蔓带着萍儿等在门口一个角落里,三个人冷的跺脚,可是却不由自主的笑了。
没过一会儿,赵构终于出来了,一把抱起萍儿,看着沐轻蔓说道:“走吧。”
沐轻蔓点头,这一次不敢自己骑马,让绿意跟在后面,小厮牵着马走了回去。
——
皇宫大宴,沐轻蔓也在邀请之列,她对这个皇宫真是发憷。
不过真到了那天,还没等糟心的时候,公玉瑾归就让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个暗卫被救出来了。”
沐轻蔓松了一口气,抓着小玉问了好几句,小玉忙着找绿意说话,也是应付的可以。
她这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姐姐,公子说了,往后见着四皇子,就跟什么都没发生就行了。”
沐轻蔓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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