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雨。
第六层域为高温世界,所以来自第七层域的瀑布在这里边蒸发干净了。随后这些水蒸气会横向扩散到整个层域的外面去,遇冷后在层域的边缘形成了降雨。
在第五层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种边缘雨时不时就会出现。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个系统:顶层的泉水源源不断,然后留到下面去。就算第六层域阻断了瀑布的正常流动,但是依然能构成这样一个水向下流的系统。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
夜晚,村民们大部分已经进入了梦乡,留下几个巡夜的人站在周围。
阿斯亚并没有负责巡夜,但也没有睡觉。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沙丘上,看着边缘雨发起了呆。
刚好负责巡夜的伊夫林发现了他。伊夫林借着这个机会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
然后他也坐了下来。
阿斯亚反应有些迟钝,动作也显得有些拘谨,回答道:
「你好······」
两个人并没有相处过,现在的他们对彼此的感觉就和陌生人一样。
但是伊夫林想仅今天这个能够单独聊一聊的机会来了解这个被卡拉米看中的少年。
伊夫林看着他开口问道:
「在烦恼什么?是不是卡拉米对你说了什么?」
阿斯亚苦笑着闷下了头:
「那家伙竟然缠了我一天,说什么要我务必加入你们这个团队······」
「哈~不用在意她,她就是这种性格,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缠着不放。」
阿斯亚呆呆地抬起头:
「我觉得我并不是什么玩具。」
伊夫林无奈的弯了嘴角,说道:
「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吗?」
「尽管问吧。」
「在这之前,你有和亚人打过交道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阿斯亚第一反应是根本没有,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
伊夫林看上去有些失望。
「好吧,可能是我多心了。」
阿斯亚看着这个面带慈祥的男人,如果在平时遇到这样一位男子一定想不到他就是卖葬者的成员。
他不具备一个杀手应有的表情和冷酷。
「伊夫林就是你的名字吗?」
「没错。」
阿斯亚有些疑惑,问道:
「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们没问题吗?你们可是······」
名字对于卖葬者这种职业来说是不存在的,名字这种东西只会是他们的累赘。所以,在卖葬者眼里只有该与不该,完成或者失败。
他们不会提及有关自己的任何信息。这也是为了能够让自身的把柄掩盖一些。
阿斯亚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伊夫林回答的也很利落:
「没问题。可能现在我们已经在被通缉中了,名字什么的对我们已经不是什么需要掩盖的东西了。」
「被通缉?!什么意思?」
「之前我们接到的任务很明显是把我们当猴耍了。那个人握着我们的把柄······我们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她随时都可以出尔反尔。」
「什么人?」
「算了,我们不聊这个了。」
伊夫林及时打住了话题,然后扯到了阿斯亚身上。
「你呢?」
「我?」
「没错,刚刚我所说的是我不想说出来的,那你不想说出来的又是什么呢?」
「我?并没有什么不想说的。」
「说谎,你瞒不过我。」
伊夫林依然是这般和蔼可亲的面容,他所说出的判断仿佛正指引着事实成为这样。
「我······」
「你现在很迷茫吧。」
阿斯亚一下子没有了话说,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
「之前我们大家所交流的东西都是很表面的,其实每个人都在自己心中画着问号,每个人也都有自己掩盖起来的那部分。的确,谁都有难言之隐。不过我已经把我们的处境告诉了你,难道你不应该把你所困惑的事说给我听吗?」
伊夫林的笑容融通一把尖刀,锋利无比,让阿斯亚措手不及。
「没错。」
阿斯亚低下头认输,然后坦言道:
「我想做一个平凡的人,能够和那些人一起快乐的生活就够了······以前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能放着眼前的事不管。人类还有亚人,我希望这两个种族间可以和睦共处。」
「和睦共处?」
伊夫林吃惊的看着阿斯亚,他这已经不是天真了,是在犯傻。
「不可能的,两个种族之间的恩怨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伊夫林毫不客气的否定他,但是阿斯亚心中仍固执的在思考另外一些东西。
「就算是不可能的事,我也要试一试。」
「为什么?」
「我也知道,要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就不应该去掺这些事情的。但是,既然发现了错误就不得不去纠正吧!」
伊夫林看着阿斯亚渐渐恢复了精神。
「『发现了错误就不得不纠正』吗?所以在第十五层域的那天你才会想阻拦我们?」
伊夫林笑了笑:
「随便你怎么想吧。」
阿斯亚进一步挺直了身子,对伊夫林说道:
「我已经决定了。」
「什么?」
「我要在这里等那些人来。追杀少主的那些人一定知道些有关魔物的一些什么,我要在这里等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哈哈哈,有意思的想法,可你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这样的想法让伊夫林大吃了一惊,能够有这样的觉悟就已经算是及格了。
阿斯亚仿佛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清新,吸引着他。
不管阿斯亚是人类还是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这种性格就已经十分让伊夫林满意了。
「我说,阿斯亚。」
「什么事?」
伊夫林脸上的笑容突然淡了下来,变得有些严肃。
「你要来和我们一起吗?」「和你们一起······难道就是卡拉米说的那个,想让我加入你们?」
伊夫林摆了摆头,又微微闭上了眼。
「我想让你加入我们。但是这和卡拉米想让你加入我们是两回事。人生中能遇到你这样的人也是十分珍贵的。」
阿斯亚若有所思的考虑着什么,然后回答道:
「不,我拒绝。」
「为什么?」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
「普通人······」
伊夫林笑了。
口口声声说着要做普通人,但是却有着救世一般的野蛮想法。
这幅样子未免有些夜郎自大,可伊夫林却在他身上期待着什么。
「我也很中意你这个人。」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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