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
端和公主看着慕家不断被搬走的财物,眼珠一动不动。她早已习惯了梁子彦的出尔反尔,更看透了宫闱尔虞我诈的人情世故。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背后的纷纷议论。
不过是一夕之间,慕家从人人敬仰的忠义将士,变成了阶下囚。男子全部充军,女子全部发卖。如果不是她顶着公主的头衔,她甚至可以预计自己的悲惨遭遇。
梁子彦是她的亲哥哥,她却一直没有看清梁子彦的面目。
“端和公主,请您挪一挪,这张凳子也得上缴国库。”监令阴阳怪气打量着端和,毫不留情地推开那几乎绒花一般的柔弱女子,嬉骂道,“如果不是陛下开恩,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还真当自己是公主啊,我呸!”
端和慢慢站起身,天家威仪依然还在,高傲道,“狗奴才,本宫是陛下唯一的胞妹,与陛下一母所生。陛下虽然抄了慕家,却没有褫夺本宫公主之位。你今日对本宫不敬,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监令面色一白,看着乌马达唔从不远处走来,立刻跪倒在地,求饶道,“公主饶命,求公主开恩。”
乌马达唔唇角勾笑,行礼道,“公主殿下受惊了,陛下特召公主殿下回宫。”
他一脚踹向那地上的监令,狠绝道,“这等没眼力的奴才,留着也是给陛下丢人,不如……”
话音一落,那监令人头即刻落地,鲜血喷了端和公主一身。
端和被吓到了。她并非没有处死过下人,可这等残忍手段,她还是第一次见。想来梁子彦不是真的想要她回宫,那心思诡谲的君王,不过是将她当作一颗棋子罢了。
可,她有得选吗?
乌马达唔微微一笑,“公主殿下随我走吧。”
甯都金阙。
梁子彦坐在主位上,看着一脸寒霜的端和,笑嘻嘻道,“端和快来看看,这是谁?”
端和看着床榻上满脸血污的男子,还有那满身伤痕的男子,惊恐不已。
梁子彦微微笑道,“这是你亲自选定的夫君呀,你难道忘记了吗?也对,你们大婚之日,他抛下你去了前线,如今身受重伤,却依然在前线杀敌。朕想,他恐怕更爱那些妖魔鬼怪,也不会爱你。”
端和眼里淬了怨毒,可最终只能俯下身子,恭敬道,“慕长安与敌军勾结,害得甯国军士枉死前线,就算是端和的夫君,端和也会听从陛下安排。陛下说要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他可以灭掉血族,便能将功补过。”
“可是他屡战屡败,根本不曾带来一丝捷报。所以朕将慕家收押,每日砍杀一名族亲,以儆效尤。朕如此仁慈,给了他这么多机会,为何他不珍惜呢?就算是现在,他身受重伤,朕还用最好的御医给他疗伤。”
梁子彦抚摸着我的皮肤,却让我一阵阵作呕。
自从把我带回甯都,他便时刻抱着我。他所谓给慕长安疗伤的方式,是在慕长安身上划上一道道伤口,然后给他上药。
他还一点点告诉我下刀的位置,用折磨慕长安的形式,不断将我凌迟。
梁子彦如今近乎变态的扭曲行径,已经让我彻底无力了。
如今,他还叫来端和,到底要做什么?
“陛下圣明。但不知道陛下将我叫来是为何事?”端和后背被汗水浸湿了,眼前的梁子彦绝对不是她能够招惹的,她想赶快离开这地狱一样的地方,让自己解脱。
“端和不要着急。朕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慕长安与血族公主聂影的故事。其实你大婚当天,慕长安根本没有上前线,而是从凌霄山坠落,去找那叫聂影的女子。”
梁子彦慢慢靠近端和,看那张娇美而苍白的脸,认真道,“慕长安心里一直牵挂着聂影,宁愿坠崖自杀,也不愿意与你成亲。这便是他大婚逃走的真相,也是他为何屡战屡败的真相。”
端和猛然抬起头,愤怒而崩溃地看着梁子彦,“聂影?金阙里的聂影?”
“朕当初把聂影带入宫,因为慕长安求朕赐婚。为了你,我唯一的妹妹。我背负着骂名建造这金阙,不过是想把慕长安引入甯都娶你。朕费尽心思替你赐婚,结果还是功亏一篑。慕长安根本看不上你,所以才一次次走上战场。”
端和疯魇了,这是她决不能接受的事实。
“你是不是倍受打击?可这还不是最坏的。聂影是血族的公主,更是一只动物。她根本不是人,却毫不费力赢得慕长安的心。端和,朕真为你感到不值。”
梁子彦啧啧出声,看端和的怒火和妒忌被激发到了顶点,用力蛊惑道,“如果朕告诉你聂影在哪儿,你会怎么做?”
端和双手握拳,一双美目全是怨毒,“我会把那贱人千刀万剐,用千百万种方式折磨她。我要那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皇兄,求您告诉聂影的下落,我要报仇。”
梁子彦微微一笑,小心地抚摸我的皮毛,然后把我放到端和面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毫不在意地把我摔倒在地,狠狠砸在了端和眼前。
“就是这样一个丑陋的玩意儿?它真的是聂影?”端和有些疑惑,可下一秒,她狠狠地拽起了我,一拳打在我的肚腹上。她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捶打着我,以宣泄那无法控制的愤怒和不甘。
一拳又一拳……
梁子彦若有所思看着沉睡的慕长安,发出清脆笑声。
“端和不是要用千万种方式折磨这小妖精?为何亲自动手了,亏你还是甯国公主,怎这般沉不住气?”
我终于见识了梁子彦的功力,挑拨离间和蛊惑人心,他绝对天下第一。
“当然不够。来人,给本宫架一口锅,本宫要亲自生煎了这妖孽。”端和站起身,用力踢着我的头颅,狠绝道,“聂影,本宫一定不会输给你。”
油锅,滚滚。
炽烈的油烟味在金阙四周飘荡,嫣红的火焰一冒着青烟。
端和嫌恶地看着我,再看着那滚烫的油锅,认真道,“赶快给本宫把火烧旺,你们都是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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