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繁华缀锦,比她夫君分得的那处小院不知好了多少,刘小兰暗暗后悔,早知这一家子来京里过着如此富贵的日子,她就该早点上京来瞧瞧。
回去后,也好跟与自己不和的婆婆好生炫耀一番,哼,叫她狗眼看人低,她老刘家哪个人拎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随着婆子打开轿帘,刘小兰收起心中的小九九,抱着孩子走出来,一道金光一闪而过。
她顺着金光看过去,惊讶的发现张桂花头上戴的那支金雀含珠点翠金簪,那上头有一颗食指头那么大的浅紫色珍珠。
“四嫂,你这簪子可真好看!”她抱着孩子上前,一脸羡慕的看向张桂花,又道:“以往只在银楼里看到过,但做功比不上四嫂头上的这支,也不知我戴了会不会好看,好四嫂,我看你如今生活在富贵窝里,也不稀罕这些个物件,要不你送我一支呗。”
刘稻香最讨厌她这样子,以前在三十里村的老家时,她就是如此,每每瞧见了她喜欢的,总要闹腾着抢过去,一直到刘稻香穿越过来,才想方设法不让她得逞。
“你说看上了就是你的,你谁呀你,皇室宗孙也没你这般大的脸面,若照你这么说,你往那正大街一站,小手挥挥,这些铺子都是咱的了,你要有那能耐,你要我娘头上的簪子,咱也就没话说了。”
刘小兰被刘稻香狠狠的刺了一下,也不觉得丢脸,依然厚着脸皮,巴巴的等着张桂花把簪子给她。
“稻香丫头,我可比不过你们现在穿金戴银,我那夫君又是个要罐子,家中的银钱又被我婆婆紧着他用。”说到这儿,刘小兰又装起了小白莲,只是那神色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捌扭。
一侧的张桂花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她自不会顺了刘小兰的意,更何况这簪子是她三闺女攒了许久的零花钱,从小嘴里省下来给她买的,当时送给她时,不知多窝心呢!
“我说小兰啊,即便是再熟的邻里,也没有开口找人要这么贵重之物的,再说了,这簪子可是我三闺女从她嘴里省出来的,我怎舍得拿去送人,岂不是要伤了我闺女的心。”
她这样柔和的方法对刘小兰不管用,抱着娃就想上前去抢。
亏得今儿出门她们娘仨都带了姑姑们,随伺在张桂花身侧的唐姑姑条件反射的抬脚就踹,只听沉闷的“呯!”一声!
刘小兰抱着娃儿一屁屁坐在雪地里,眼见吃不住这些人,坐在那里又开始干嚎起来。
金桂苑里的人听到动静连忙开门出来看个究竟,发现是自家老爷、姨娘们的金主们来了,慌忙开了大门,请了众人入内,至于坐在雪地里仍在干嚎的刘小兰,无人去理会。
刘稻香与自家娘还有三妹妹才入正堂坐下,无人捧场的刘小兰随手拍拍自己身上的雪花子,抱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跟着进来了。
一进门带着哭腔就扑倒在刘大富的身前:“爹!”一声爹被她叫得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突然见到自己想念甚久的闺女,刘大富一时懵逼了!
“养爷,这是小兰姑姑。”
刘稻香忙提醒他,又道:“也不知她几时到的,在府门口又哭又闹,非说咱爷爷是她亲爹呢!也亏得我们从外头回来瞧见了,不然,明日整个京城怕是都在传我爷爷又有闺女流落在外。”
刘大富闻言气得差点一个倒仰,以前自家闺女没出嫁前,他只知这孩子被她娘给养坏了,谁知这性子与那早死的刘齐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你......”
他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伸手指了刘小兰半天,也不曾说出指责她的话来,伸手欲打刘小兰,看她那一身狼狈,又瞧她怀里的娃娃哭闹不休,最终,这一巴掌没有落下云。
张桂花不耐看这一幕:“养父,人,我已经给你带进来了,至于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一点都不知,也一点都不想知,眼看快要过年了,想叫她回青州已不可能,你暂且让她住在这里,待年后寻个机会把她送回青州吧。”
刘大富想说什么,一旁的翠姨娘暗中扯了他一把:“夫人请放心,定不会扰了夫人的清静。”
张桂花点头笑了,到底是自己屋里放出来的人,这心都向着自个儿。
刘稻香暗中朝翠姨娘眨了眨眼,待张桂花又客套了几句,便随了自家娘亲离开了金桂苑。
张桂花母女前脚迈出院门,后脚顾妈妈就带着小丫头奉命给刘小兰送衣裳了。
不消说,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刚回静水院的三人耳里。
刘春香最先报怨道:“我养爷爷怎么这样拎不清,像刘小兰那样的人就该拿鞋底子砸出去。”
刘稻香咂咂舌,宠溺地伸手轻点她脑门,笑道:“又忘了,说话要先过过脑子,在这里说没关系,出了这个门,记得把嘴栓牢点。”
“我怕那院子里的?哼!都是我家在养着,竟然还想留下那讨厌的刘小兰。”刘春香随即朝张桂花撒娇:“娘,我要赶走她,先前在府门口她那泼妇样,真该叫小厮们打走。”
张桂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答:“哦,然后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全京城都知晓咱一家子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刘春香闻言气极,刘稻香安慰她道:“出气有很多种方法,当年,娘说放过她,又因府城离州城太远,我们才由着她去,没想到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三妹妹,可曾听过,关门打狗?”
刘春香自然知道,随后若有所思。
刘稻香见她听进去,又道:“姑姑们教导你的东西,有些定要记在心上,你现如今用不上,指不定将来哪天就用上了,这些姑姑们时常有所过的,我家已非三十里村当年那户农家,已是世家大族的嫡支,一言一行都代表这个府的颜面。”
“二姐,我知道了,以后定会抽空闲多多向姑姑们讨教。”刘春香心中隐隐有个想法,总觉得那些姑姑们好似就是为了来刘府而准备的。
刘稻香又转头问张桂花:“娘,那边的动作不小,她到底所为何事,若说她刻意与智财哥他俩交好,说不得是看中了他们的前程,与刘小兰么?她就不怕养蛇在怀,一朝被蛇咬?”
“由着她去,刘小兰不过是暂住在这里,终翻不起大浪。”张桂花说到这儿微微皱眉:“只如此一来,终要破费一番,我实在不愿意掏银子给她做衣裳。”
刘小兰从会记事起就学会了搓磨她的两个闺女,张桂花能给她好颜色才怪。
刘稻香冷笑道:“估摸着是祖母回味过来了,才又挑弄是非。”
正好婆子们来回话,说是过年的新袄已经做好了,张桂花检查后,叫婆子带人送往各处,又道:“今儿府里来了一位年轻夫人,是我夫君那养父的么闺女,有些拎不清,成日只会拿鼻孔瞧人,她若对你们说些难听的话,你们万万莫要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忍上一两个月,终要送回青州去的。”
管事妈妈只道自家夫人心最善。
她先带着丫头们往各处走了一番,最后才来到金桂苑,院里的几个主子听说新袄下来了,欢天喜地的围过来,瞧自己盼了许久的新袄。
到不是这一家子人没有厚袄子穿,只这过年的新袄做得更加精致,穿上去显得人越发精神焕发。
刘小兰听到那管事妈妈说给送新袄,又见喜姨娘与翠姨娘先领了自己的,虽不是大红,但那些颜色也很衬两人,她又瞧那上头的针线,样样精致,比先前这府里的老夫人差人送给自己的还要好。
“咦,喜姨娘,这个颜色不适合你,还是给我吧!”刘小兰瞧中了她手中拿的那件湘妃色银丝玉兰立领对襟琵琶长袄。
喜姨娘心中不舍,她又索来是个嘴笨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翠姨娘一旁瞧见了,冷哼道:“小姑奶奶,你的眼界儿也就这么高点?连个姨娘的衣裳,也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思的来抢?”
“老爷!”喜姨娘自己也很喜欢这衣裳,她不想给刘小兰。
刘大富看看他喜欢的喜姨娘,眉眼含屈,又瞧瞧自家那眼高于顶的闺女,把手中的九火铜焊烟杆在青石地板上狠狠敲了几下,指着刘小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一个当正室的,竟削想一个姨娘的东西,你就这点能耐?别说你是我闺女,我怕丢不起这个人。”
翠姨娘暗中与喜姨娘对视一眼,刘稻香离去前的眼神可是告诉了两人,她很不待见这抽疯的刘小兰。
“爹,莫不是我娘死了,你连你的儿子闺女都不要了的,别以为那家子是安好心,哼,我看待你走不动了,谁来养你。”刘小兰还记得自家娘亲以前是如何拿捏刘大富这个亲爹的。
喜姨娘先前受了她的鸟气,忍不住说了大实话:“夫人早说过了,她会养我们一家子一辈子,待老爷百年之后,也会给咱老爷送终,这事儿,小姑奶奶就不必操心了。”
“喜儿,我才发现原来你嘴笨也挺好的。”翠姨娘眉开眼笑的瞧见刘小兰气得脸都绿了。
“爹,你瞧瞧,不过是咱家的姨娘,只算得半个主子,竟敢在我跟前大呼小叫。”刘小兰气得声音陡然拔高,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叫一旁坐着的刘大富,忍不住眉头大皱。
“什么半个主子,我呸!”翠姨娘一向是个麻利的,她又极聪明,有刘稻香一家给撑腰,她真不怕这个嫁出去数年的小姑奶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唤你一声小姑奶奶,是念在你是老爷闺女的份上,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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