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箬竹的婚期不近,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惹得她也有些焦躁起来,秦霄然抱着宝儿有些哄不住了,站起身来哄了两句才又去笑她思虑过甚,“你这婚期尚在明年九月,还有一年多的时日你便慌乱起来,真是临近婚期还不知要怎样。”
“我便是知晓自己思虑太过,才出来寻你们排解一二,日日被闷在家中绣嫁妆,实在叫我心烦。”何箬竹手里扯着碧色的罗帕,看起来很是忧虑。
夏竹溪按住她扯得通红的手掌调笑道,“怎么?堂堂辅国将军府竟连绣娘都请不起了?”
原本嫁妆确实是应当自己准备的,可士族联姻需要准备的陪嫁实在是太多,若真是自己动手只怕没有三年五载不能完成。按着惯例,待嫁的闺秀只需在绣娘们的绣品上添上几针就可算作自己所做了,定亲至成婚这段时日除了学习礼仪管家,便是随她怎么样都可以了。
何夫人觉得何箬竹平日已然够放纵自己了,定她在家将自己的嫁衣绣好,也正好用这一年约束她的言行,磨磨她的性子,免的出嫁后因着举止性情受人责备。
“你也少取笑我两句,这可是你母亲给我母亲出的好主意,日后你若定亲,少不得也同我一般。”
宝儿少见几人不理自己自顾自的聊天,一个人玩的有些烦了也闹腾着要去外间玩,秦霄然哄不住又有些抱不动他,将人交给奶嬷嬷吩咐带出去才觉得松快了些。
“知晓你们在家待着无趣,这不是有什么宴请都叫上了你们,原以为滇王世子选妻会热闹好一阵子,还叫我好生期待了一番,谁知滇王府从头到尾都不出现,弄得如此无趣。”
秦霄然此前猜的没错诗会宴请不断,可宴请都是宫里示意办的,滇王妃能推则推几乎闭门不出,世子也不怎么露面,建康城看起来热闹可实际安静得很,就连越恭王的案子也不查了,静的叫人害怕。
“原就是召回来述职的,若真是热心于此,只怕又要白受不少猜忌。”
其实滇城有什么可以回报的,树木丛生山壑纵横,最多也就是粮食收成天灾人祸,就即使是这些事也自有朝廷的眼线回报,辅国将军虽不管这些,可有不少钉子是他放置过去的,何箬竹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既是述职就当安分一些的。”
“朝堂的事我实在看不大懂,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秦霄然觉得自己自生完孩子,于揣度人心方便大不如前,滇亲王带世子入京到底是想做何安排,她不清楚也不大想探究,她只知道,宫里很是希望世子能在京中娶一位新妇。
“不过……太后对此如此热心,宫中也不怎么阻拦,只怕是觉得世子十分一般,翻不出什么浪花去。”
“帝姬回宫住过几日,姐姐不也去陪了几日,怎么?又见到世子了?”
太后虽常召世子入宫相伴,但身边随侍的人却不少,只是两人也很会避嫌,只谈滇城民风习俗,不论其他。太后自成婚后,囿于宫中数十载,每日沉浸在四方的天地中,被礼仪束缚早已忘了外间的烟火气息。世子自幼长于封国,没有礼数束缚,天性喜四处玩乐又能言巧辩,总能将一些小事说的栩栩如生,哄得太后十分高兴,越发离不开他,几乎日日都要传召,真真是好一派承欢膝下安享天伦的景象。
“是又见过一次,看起来无甚特别,不过他身边有位公子倒是仪表堂堂。”秦霄然猛一见两人,一时竟分不清哪位才是世子,“看着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大约是过于一表人才,姐姐才觉得眼熟。”
何箬竹有意要报之前被揶揄的仇,说完还甚是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秦霄然凑着鼻子做出讨厌的样子,又要伸手去打她,夏竹溪见状赶紧去拦。
“进宫还带着别的人?姐姐没问是谁?”
“没有,大约是侍读吧。”秦霄然用骨扇抵着下巴,回想了一下两人的举止,“看着关系甚好,想来是一起长大的。”
原本皇室身边有一两位侍读也是应当的,随侍进宫也是常有,夏竹溪不知晓此事很是正常,秦霄然随口解释一句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何箬竹掩唇笑道,“带侍读入宫也是常事,怎得?你疑心世子有断袖之癖?”
“姐姐慎言。”夏竹溪伸手去捂她的嘴,小声抱怨她,“我可没有如此说,姐姐想的未免也太偏了些,之前还总说我胆大妄为,如今这话才叫大胆。”
秦霄然忍不住也用半开的骨扇去敲她的脑袋,“满脑子乱想些什么?没个正形,世子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好好好,我知错了。”何箬竹挣开两人的手,转了话题去问秦霄然,“秦大人在礼部,近日公务是否繁忙?”
“你有事要求我父亲帮忙?”
“我哪能有什么事情,我父亲大约是寻秦大人有事,叫我来打听一下他是否空闲。姐姐刚刚不是说太后有意为世子选妻,若真是定下来礼部只怕要很忙。”
“礼部近日不忙,工部倒是很忙。”她手拿一块绿豆冰糕,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才不急不忙道,“近日在修缮越恭王府呢。”
“看来朝堂之上,又要有新贵了。”越恭王无子,今上也无意挑选宗室子弟入嗣越恭王府,当初越恭王府被抄过一遍,大约是未搜出想要的东西,将一应事物封存原地,这一朝修缮,东西只怕要名正言顺地收回国库,慢慢搜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我倒不知。”秦霄然一门心思扑在宝儿身上,工部的事知晓个大概便好,并没有着意去打听,“修缮王府也不是件小事,自然也要有个名头,也好去堵百官嘴,说不准真有贵人新起了。”
“新贵……”何箬竹嚼着这两个字,好像想到了什么笑道,“这回你猜的不错。”
夏竹溪也只是揣测了随口一说,倒也没想到近日还真有,“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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