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藻上前把脉。
果然如同她所料,老太太的脉弦紧急、不为指绕,果然是毒火郁结在肠内所致。再这么下去,老太太的肠胃都要腐朽了。
这个病不是特例,而是她母亲分析过好几次的,司玉藻心中有数,顿时就格外的踏实。
她诊脉之后,对王太太道:“要先清除毒火。”
她写了个方子。
大黄四两、黄连二两、甘草二两。
她把方子给王太太:“分量特别大,你们别害怕。药抓回来也别用小炉子煮,就用大砂锅。”
“大砂锅?”
“对,不停的添水,等药汁变浓之后就盛出来喝,至少要喝二十碗。”司玉藻道。
王太太有点担忧。
她小时候,还没有西医院,大家看病都是看中医,谁还没有小病小灾过?于是大家都吃药。
王太太就没见过谁家用砂锅熬药,也没见过谁家一天需要服二十碗。
“这……”王太太沉吟着。
司玉藻道:“老太太这个情况,普通的药已经不管用了,需要用峻药。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以前也觉得害怕。但我母亲说过,这样是不妨事的。”
王太太勉强笑了笑:“那好的,司同学你稍等,我亲自去抓药。”
她留了个心眼,没把药方给王秋生看。
王秋生如果怀疑的话,会让这次治疗再起波澜。
不管是好还是坏,王太太都希望这次能有个结果,别总是拖着。
老人家痛苦,他们做小辈的也痛苦。
她去了药堂。
估计是个学了几个月药理的学徒,看到药方觉得好奇:“您这是治什么病?”
王太太道:“痢疾。”
小伙计吓了一跳:“可是,大黄是下泄的,不是止泻的。”
王太太也被她吓到了。
小伙计道:“您稍等,我请我们的坐堂先生来跟您说。”
他立马进去了。
很快,先生就出来了。
看到药方,先生眯了眯眼睛,一脸失望看向了小学徒:“谁让你乱说话?”
先生安抚惊慌失措的王太太:“太太,这副药方是治痢疾的,暑湿导致的严重痢疾。大黄和黄连清火毒。
小伙计才来,上次教过他,大黄虽然能致泄,也能止泻。当重用大黄,煎熬成浓汁时,它就能止泻。
所以这位大夫开了四两大黄,黄连和甘草才二两。这是峻药,药方无碍,但也要当心。”
王太太一后背的冷汗,这才慢慢收去。
她感叹道:“原来治病也有这么多讲究?”
“生死大事,当然讲究。”老大夫笑道,“咱们上海是大地方,名医不少,这是哪位高人开得药方?”
王太太不想多添事故,支吾了一句,拿着药和药方就走了。
回家之后,女佣已经支好了大砂锅。
药材全部放下了,王家的洋房附近全是药味,一整天都没歇火。
药汁熬好了,一碗碗往老太太房里送。
司玉藻没有留在王家,只是叮嘱他们遵从医嘱,她明天再来。
老太太也是被折磨了一整天。
正常人喝那么多的药汁都要崩溃了,何况她只是个病人。
但是老太太求生意志坚定,愣是咬牙全喝了。
腹泻并没有好转。
到了第二天,司玉藻来了。
王秋生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致:“这么猛的药,腹泻还是止不住。”
“您别着急。”司玉藻道,“我把脉看看。”
令她惊喜的是,老太太的脉象柔和了很多。
她也如实对王秋生和王太太说了:“脉象的确是柔和了,猛药也可以微缓,今天重新开方子,喝一碗就可以了。
师母,您还是去昨天那家药铺,他家的药很好用,那位坐堂先生医术也了得。今天这碗药,怕是会暴汗,你们也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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