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吃食,大家皆缩短了睡眠时间,顶着月色结伴在河两岸寻摸鸟蛋和野鸭蛋。互相之间吆喝着,手里都握着棍子敲打着草丛,将附近扫荡一番,果真收获颇丰。
老人们喜滋滋地将蛋小心翼翼地塞到被褥、衣服里,又或者用草编织成网袋兜住。
早饭时众人眼眶湿润地吃上了荷包蛋,哪怕眼前条件艰苦,可他们都觉得十分幸福。
大家只将竹节里装满开水,把火堆浇灭,沿着河边往南去。汉子们轮流在前面扫荡水鸟蛋、野鸭蛋,甚至是蛇蛋,那数量多得吓人,让众人都忘却了赶路的疲惫。
平时家里的鸭蛋、鸡蛋和鹅蛋要么给孩子加营养,要么用于人情往来,要么攒着给儿媳妇坐月子用,要么就是卖了换银子,除了富户张家、姜家父女俩和禹安,谁舍得一日三餐地吃?
大人们,尤其是老人和男人,多久没有尝过蛋的味道了。
生蛋容易破碎,煮熟不耐放,他们在赶路中,又制作不成咸蛋,于是就将蛋碎烘干后磨成粉同鱼骨粉、鸡骨粉掺在一起,这样不论煮菜粥还是蒸窝窝,加入一小捏,营养不说,口感细腻味道鲜美。
沿着河走了九天,河流就改了方向,他们不得不将浴桶、木桶和所有竹节都盛满开水继续往南。
一望无际的荒原,和永远走不到的群山,让人们心里的劲一点点地卸去,每日咬牙凭借着惯性赶路。
晚上歇息的时候,他们会多下些露水收集器,这样清晨醒来能得半罐水,减缓水的消耗,如此,他们也能同后面的难民拉开距离。
当然了,他们在驱虫粉圈外面也布置上捕鼠器和捕蛇器,每晚收获颇丰,甚至还能得到味道鲜嫩、个头硕大的竹鼠!加上每天日头足,他们囤了不少的肉干,每人身上背着沉甸甸的篓子,腰上也垮着肉干充饥。
五六天工夫,各种肉就没地盛装了,大家便敞开肚皮吃肉,反倒是粮食做成糊糊或者粥平衡下营养。如此众人非但没有消瘦,反而精神气比往常过年的时候还好,大人们壮硕,孩子们个头蹭蹭往上窜。
因为身后难民追得紧,他们心里又怕会有火灾,赶路更加凶猛,往往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才驻下割草、做饭、睡觉,眯上俩时辰踏着月色继续前行。
一个多月,他们没有碰见一个外人,期间还寻了几次水。
在心惊胆战中,他们终于踏出了艾莫荒原,看见袅袅炊烟的村庄。
大家回过头,望着傍晚随着微风摇摆、一望无际的杂草,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走出来了。众人忍不住兴奋地相拥喊叫,太煎熬了,就是各种肉、蛋都不能挥去心里逐渐放大的焦躁。
或许因为他们每到一处歇息就做好了防火、防虫措施,踏着他们足迹追随的难民们也学个七八,并没有发生火灾。
看着干涸的河流,车上的老人们将盛满水的浴桶给遮掩,抱紧怀里的竹节,指挥着家人将晾晒的肉都收拾起来,再给牲畜们多割些草料,正好将一车的好东西都给盖住了。
艾莫荒原折磨的是他们的精神,到了有人的地方,他们要防范人心险恶,不仅不能松懈,更要打起精神握着刀。
姜舒晴这段时间,没事就掀开帘子望着窗外发呆,实则翻看超市里的秘籍。自己不懂没关系,不是有句话叫做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吗?她就用笨方法将轻功、点穴、敛息、各种丹方、符文都囫囵下去,等没人的时候再练习。
偶尔乏了,就看看巫术、傀儡、杂耍调剂下。
她跟高敬森都在躲避着对方,注定要和离,再多纠缠只会令自己痛苦。倒不如利用心理学里治疗强迫症的方法,天天面对着人,让自己慢慢做到心静如水。
大家赶路经验丰富,状态调整的很快,略作整顿继续出发。
离开高成庄已经三个月了,他们哪怕为了寻水多走不少弯路,依旧比计划里快许多,估计再有俩个月就能抵达津周。
艾莫荒原同湖口省搭界,路上已经零零散散着枯瘦如柴、面带青色的难民,大家捂紧口罩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眼神里盛着努力装出来的凶悍,手里的凶器不时地划上两下。加上他们不同旁人的健硕体格,难民们纷纷让道,生怕那锋利的刀子不长眼往自个儿身上捅。
灾害年间,人命更不值钱,路边随处都能见倒下起不来的人。
可也有饿狠了、走投无路的人上前,胡栖元带着几个汉子手握着棍棒,见到这样的人毫不留情往旁边扫去,若是那人依旧不识相,那就卸掉胳膊和腿。
一个单薄娇小的身影扑到车队前,跪倒在地,“求求好心人买了我们姐弟俩吧,只要给口吃得就行。”路旁树边靠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可那双眼睛里带着股屈辱和愤怒,嘴巴张开,确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挡路的人抬起脸,哆哆嗦嗦地将一头乱发扒拉开,露出灰尘也遮掩不住精致漂亮的五官。
是个小姑娘,胡栖元蹙下眉,手里的棍子不好招呼上去,冷声道:“我们不是慈善堂,自己都吃不饱肚子,哪里有余粮再养你们?抓紧离开,虽然我们不能对你出手,”他侧头看向树下的少年,“却能断了他的手脚。”
小姑娘惊恐地坐在地上,有些绝望地看向自己的弟弟,一咬牙眼含泪意就要往胡栖元身上扑,“我可以为奴为婢……”
不等她靠近,胡栖元就侧身躲开,哪里想她跟猴子似的奔到马车前麻利地跳上去,没等高敬林反应,便已经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她对上高敬森漆黑淬冰的眸子,浑身都动弹不得,想想自己姐弟俩的处境,依旧顶着十足压迫,手抓上领口要往下扯。
姜舒晴看得那叫一个气,直接上去往她身上戳了几下,将这几日消化的点穴手法运用了一遍。
“好了,再点下去就是死穴了,”高敬森按住她的手,冲高敬林说:“二弟,将人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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