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缩在门口瑟瑟发抖的王德,闻言急忙跑到门外提起老人早已备好的汽油罐,朝着老人和女人走。“伯伯,火真的能烧死他吗?”
“他是淹死的,是水鬼,火是他的克星!快动手--”
“可烧了他,堂嫂不也就死了吗?”王德有些犹豫。
老人狠狠的砸了一下拐杖,怒道,“不烧他,难道还等着他继续害王家人吗?你堂嫂是外人,她的命救了王家血脉,也死有所值!还不动手!”
“你果然还是如此狠毒呵--”王德嘴里冒出古怪的话,突然举起汽油罐就朝着一旁的老妪披头盖脸的泼下。
老人却被这满头满脸袭来的汽油给泼愣在了当场。
“你在干什么!”老人暴跳着怒吼。
王德缓缓垂下提着汽油罐的手,原本浮满惧怕的脸上缓缓爬起一丝透骨的寒笑,“我的好侄女,你说我在做什么呢?”
“你……你……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老人伸手指着面前的魔鬼一样的男人,颤抖着,“我明明已经封印了你!”她看向一旁的女人,却见她只是痴呆着坐在地上,一张灰白的脸上毫无生气。
“王家人的伎俩,我受的还少吗?”王德桀桀笑着。
“原来如此啊--”王桂香的老脸上浮起悔恨,“是我大意了,是我大意了--”她进门就看见儿媳逼着侄子,却不想狡猾的鬼魂原来早已附身侄子,而诱使她出手。
“你想怎么样?放火烧了我这把老骨头?哈哈哈--可你也白忙活一场了,你当真认为你能杀尽我王家的血脉吗?实话告诉你,这儿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孙子也不是我的孙子!我的孩子们,早在一出生时,就已经掉了包,去了连我也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着,就是防着这一天!哈哈哈--”老人似乎是预知到了自己的死期,突然着了魔一般肆笑起来。
愤怒将王德的脸几乎扭成了一团,他的牙帮子咬的“咯吱咯吱”的响,“老妖婆,那你就去给我女儿陪葬吧!”说着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咔擦”点燃,火光映亮了他的眼仁,两簇火苗在他瞳仁里跳跃着,像燃烧着的复仇之火。
“杀了我,你的闺女,我的堂妹也回不来了啊!哈哈哈--”老人的眼角突然笑出了泪花,她花白的头发被汽油浸湿而散落了几缕在额头,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泛着油光。她是真的老了,眼睛其实早已看不清一米以外的物事,牙齿也掉落的所剩无几,张嘴的时候只能看见已泛白的牙肉。
她的眼前,又依稀浮起了那个只比她小一岁,笑起来两眼弯弯露着酒窝的姑娘。那一年,她十七岁,桂甜十六岁,那是最美好的年纪,如果不是因为祭湖神,她们本应该快乐的成长,嫁人,生孩子,做一辈子的姐妹一起活到花甲之年。
可命运的轮摆里,没有如果。
那一年,突然起了干旱,连续三个月的大太阳让地面大面积干旱,洞庭湖水缩减了三分之二,临湖而居的人们彻底的恐慌了。那些老人们说是湖神发怒,要挑适龄的姑娘祭湖神。每一家每一户的十五岁以上未出嫁的姑娘的生辰八字都被报了出来让法师选,结果她被选中了。
她怕啊,不想死啊,一想到自己要被丢进冰冷的湖水里喂鱼她就发了狂的哭喊。她去求父亲,求他救自己,疼爱女儿的父亲怎么会不动容。于是,父亲就喊了全家人,说她和桂甜两个人都被选中了,要抽签来决定。父亲准备了两根红头竹签,一只长一只短,握在手中让她和桂甜抽。长的活,短的死。这本就是她与父亲的伎俩,桂甜又怎么会抽的到长的?
于是,桂甜被作为祭品绑了石块沉进了湖里,而她,代替桂甜活了下来。
等到二叔从外地回到家里时,哪里还能再见到女儿。二叔去找父亲讨说法,父亲为了她,与三叔一起驾船,将二叔投进湖里喂了鱼。她是说了谎,她哪里看见什么水妖啊,那不过是她父亲与三叔穿的泅水衣服而已,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开嫌疑,造成二叔思女出湖被水怪吃掉的假象!
“我在湖里忍受被鱼咬噬的痛苦,好歹上天有眼,让我灵魂不散,附上鱼身伺机报仇!你们好狠的心--我也姓王,是你的亲弟弟,桂甜是你的亲侄女啊,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后面的话是王德仰着头对虚空喊的,喊完话,他又“哈哈哈--”笑了起来,笑罢,垂下头盯着发怵的老人,蓦地将手中的打火机朝着地上一丢。
火遇油瞬间燃烧了起来,肆掠的火蛇吞吐着红信将老妇人瞬间吞没,只余一个痛苦哀嚎的火影在熊熊大火中挣扎。
王德的脸被火光映亮,眼里浸满了复仇的快意。蜷缩在一旁的女人仍旧痴痴的呆坐着,火气烤卷了她的头发,眉毛,发出“滋滋--”的声音。
金瞳和易天维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场火光吞噬一切的景象。
“糟糕,来迟了!”金瞳急忙从腰间拔出桃木剑。易天维亦紧随其后进入房中。面对着火光森然而笑的男人察觉到了来人,缓缓的转过身来。身后漫天大火映亮了夜空,也映亮了他脸上的冷笑。
“呀,你们来迟了呵--”
“他交给你对付,我去救人!”易天维看见火光中还有活人,急忙绕着棺材朝里跑。
王德突然就堵在了他的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身子,对着他猛的长大了嘴巴。易天维只觉一股浑浊作呕的气扑面袭来。王德的身子却突然软了下去。易天维拨开王德紧拽住自己的手,缓缓转身望着金瞳,嘴角忽然掉起了一抹笑:“哎呀,火太大救不了人了--”
金瞳冷冷的盯着面前一脸古怪笑意的男人,扬起了手中的木剑,“你以为附在他身上,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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