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睡着了,其实我还保留着意识。
就像是将要进入睡眠状态时候的那种阶段,脑子里天马行空什么都有,似梦非梦,但一切却无比真实。
在“梦”中,我控制不了的回忆着召邪降咒里面的内容,那些在我脑海里早就滚瓜烂熟的东西,竟然又一次次从我眼前划过。
可突然,我体会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并非视觉也并非听觉也更不是触觉,在“梦”中,我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还有一点失落。
也不知道这些感觉从何而来,我瞬间就悲观了起来,甚至有些“丧”。
我很想哭,觉得我自己这小半辈子都被挥霍的毫无价值,我虚度了生命,这种感觉非常的难过。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甚至已经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有些不愿醒来。
慢慢地,我睁开了眼睛。
院子依旧是那个漆黑的院子,月亮也依旧是那个朦胧的月亮。
我伸手一摸脸,发现眼角的泪还没干,喉咙里也是干干涩涩的,仿佛我之前已经伏在这里嚎啕大哭过一般。
我试图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都很累,脑子里也已经打消了去村卫生所的念头。
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结束这糟糕的一天。
回到房间我洗了把脸,随意的搓了搓手背上的伤口,那里已经结了一层白膜,算是非常典型的感染症状了。
丧家犬一般爬回了床上,我扯掉挡灰的盖布就钻进了被窝里。
我忽然回想起之前被怀中蛊寄生之后,我也浑身乏力的睡了一大觉,莫非现在的我和当初是一样的情况?
难道我又被什么东西给寄生了?
回顾过往,我猛然觉得自己怎么跟一块烂肉一样,什么虫子都喜欢咬我。
怀中蛊也是,猴儿庙里的金丝皇也是,还有刚刚那个大黑蚂蟥。
果然学了召邪降咒之后我整个人都倒霉了不少。
而且如此想起来,我奶奶也是。
她的一生也够倒霉的了,本就是孤儿,童年进了师门又被缝了几年的嘴,然后又诅咒自己紧随爱人归天,孙女儿生了怪病,大孙子又遭遇到了那么多危险。
虽然我承认我那都是自找的,但是不得不说,我们这一家日子其实并不算多太平。
想着想着我就又睡着了,不过这一觉要比刚刚舒服太多了,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我才伸了个六亲不认的懒腰睁开了眼睛。
习惯性的拿过手机,上面居然有四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阿锦的。
我感觉有些紧张,脸颊也燥了起来,面对一个昔日我无比熟悉的好友,心里怎么会生出一股这样的感觉。
稍作调整我把电话拨了回去,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阿锦:“吴言你在哪里。”
我清了清嗓子,“我在老家啊,你在哪儿呢?”
“那你等我,我去找你。”
阿锦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我又赶紧拨了回去,“阿锦你别急,我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正准备回去,你和你家人住在哪里啊,我正好去拜访一下。”
“好,你快点。”
这通电话就这么打完了,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意义,却比表面看起来深厚许多。
我也该见见这位曾经陪我出生入死过的老朋友了。
之后我打了个电话给缸子,要来了他家地址,也得知缸子开出租养家的想法几乎已经落实,这两天就能正式上路赚钱了。
傍晚我来到了缸子楼下,正好赶得上晚饭。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虽说绿化和墙面处处透着年代和岁月所留下的斑驳,但好在还算干净,所以住在这里应该还挺惬意的。
上了楼,还没来及敲门阿锦就拉开了房门。
她说她闻到我的味道了。
这间房是一千五一个月租的,大约八十几个平方,三间房,完全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住。
家里处处都收拾的妥妥当当的,据说是阿锦的功劳,这孩子干起家务活来简直没的说。
老爷子看见我就如同看见了儿子,眼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说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再造之恩,这一家子的幸福都算是我给的。
说实话,有些言重了。
四人坐下落定之后,一桌子的荤素卤菜琳琅满目,看得我肚子顿时就叫了起来。
我还打算告诉他们今天不能喝酒,喝多了不好回去,但是缸子已经从厨房里拿着三瓶酒走了过来,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不喝酒是不可能的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的拘谨也随着时间消失不见了,和缸子称兄道弟,和老爷子划拳斗酒,好是开心。
缸子吃了口菜,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兄弟,这段时间我妹子想死你了,你也不知道来看看她。”
我也还了他一巴掌,“我这段时间忙什么你不知道啊?你不是还跟我去的吗,我哪儿来的时间啊。”
“哦对!”缸子拍着自己的脑门,傻不拉几的罚了自己一口酒。
正聊着,阿锦忽然双手端起酒杯,低着头杵到我面前,“吴言,黄玉文是谁。”
我顿时就是一愣,我从没想过从阿锦嘴里会冒出这个名字。
“她是我姐姐的朋友,这次我和你哥出去就是到她老家去的,帮她解决一些事情。”说完,我端起酒杯和阿锦碰了一个。
可阿锦的手却没有放下,“你是她男朋友吗?”
“不是不是不是,小阿锦你听谁说的啊,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不骗你。”
话音刚落,阿锦喝了一口酒,终于是放下了酒杯。
边上缸子看着我一脸坏笑,我给他那张丑脸笑的是在遭不住了就问他笑个毛,结果他来了一句,“你真傻还是假傻,听不出我家妹子什么意思啊?”
说实话我是知道的,但这事儿我只能暂时装糊涂,大姑娘家家的心思哪儿能拿出来放在酒桌子上面谈啊。
我刚准备找两句瞎话把这事儿搪塞过去,阿锦忽然说道:“哥你别乱说,我不喜欢吴言。”
这句话把我们两个都说愣了,唯独老爷子摇着头咧着笑夹着菜往嘴里送。
就这么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老爷子回房睡觉去了,我和缸子也已经一人一斤多酒下肚,舌头都打着卷话也说不清了。
阿锦依旧在对面坐着,谁说话她就看着谁,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和原来一模一样。
缸子又是半口酒下肚,随后“哈哈”一乐,然后问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妹子,你当初为什么要杀那个老头?”
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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