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凌风知道在这个地方很难打到车,他从屋子里跑出来后便火速地去开车。
看到夕雾跪在地上哭,赶紧开车过去停在她的面前,然后下车跑过去扶起她,心塞地说:“姐,别哭了,开上车,我送你去医院见姐夫。”
夕雾的心痛得几乎没有办法呼吸了,她抓住夕凌风的衣服,哭着说:“凌风,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夕凌风扶着她,让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把纸巾盒放在她的手里,红着眼说:“姐,你不要自责,你没有做错事,错的是老天,真不知道它怎么搞的,你跟姐夫本来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偏要这么折磨你们……”
夕凌风一边咒骂着老天,一边折回去驾驶座开车,他们结婚的时候,他才到这来的,不用别人说,他在网上就已经看到很多关于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事迹,他真心觉得他们不容易。
高飞扬选择在拘留室里结束自己的命,他这么做震惊了全世界的人,大家都在说,他是畏罪自杀。
高耀升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看到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几乎承受不住打击要晕过去,他无力地跪倒在急救室的房门前,老泪纵横,痛不欲生:“飞扬……你为什么这么傻……该死的人就是我啊……你让我这么向你妈交代……飞扬……呜呜呜……”
看到他跪在地上哭得这么凄凉,急匆匆赶来的霍冽宸和苏尽欢赶紧上前去把他扶起来。
“姑父,我知道你现在很悲痛,很伤心,但高家就你一个人撑着了,如果连你都有事,那高家真的完了。”苏尽欢心塞地说。
高耀升听着急救室里医生紧张着急的指令,心都碎了:“剩下我自己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该死该赎罪的人是我,飞扬是个好孩子,他孝顺爱老婆,他不应该这样,是我造的孽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高耀升握住拳头使劲往自己的心口捶去,悔不当初:“是我眼盲心瞎,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听信奸人的花言巧语,不只害了亲家还害了飞扬,我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看着高耀升痛不欲生的样子,苏尽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难受地说:“姑父,夕雾跟飞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能结成夫妻,她的人品,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你这次真的太糊涂了,竟然会相信网络上那些胡编乱造的鬼话。”
而最不应该的是,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相信,竟然去相信一个不请自来,甚至连人家身份都还没有弄清楚的外人,但凡他能保持三分清醒就不会发生这悲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求别的,我只求老天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欠了夕家,抢了夕雾,可怜的孩子,她渴望已久的幸福就这样被我一手摧毁了,我是罪人……”
高耀升心碎了,不断自责,怪自己。
苏尽欢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了,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压低声音说:“老公,你去安慰一下他吧,他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这几天,他也折磨得自己够了,头发都几乎全白了,苍老了许多,五十多岁看着就像七十多似的。
霍冽宸皱着眉头,轻声说:“我只会安慰你。”在他看来,高耀升这是自找的,他就是悲剧的源头,他该的。
苏尽欢忍不住嘴角微抽,刚想说什么,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夕雾,便心塞地说:“夕雾才是最可怜的人。”死了亲爸,现在老公又弄成这样,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处置,她身上真的集齐了所有悲剧的剧本。
高耀升看到夕雾来了,愧疚得有些无地自容,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了。
夕雾赶着来,赶得很着急,还喘着气,双眼红肿,脸色发白,她本不是柔弱的女子,但此刻却脆弱得让人心疼。
夕凌风上前去抢着问:“表嫂,我姐夫怎么样了?”夕雾虽然口口声声说跟高飞扬不再有将来,但她还是很爱他很担心他,着急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苏尽欢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们也刚到不久,飞扬还在里面急救,刚不久医生又下了病危通知书,恐怕……”后面的话,她都不忍心说出来了。
夕雾顿时觉得晴天霹雳,双眼一阵发黑,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姐。”夕凌风赶紧伸手扶住她,看到她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的样子,红着眼,一脸气愤地大声说,“姐夫搞什么鬼啊,他不知道我姐最需要的人就是他吗,等他好起来了,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干嘛做这种会吓死人的蠢事嘛。”
夕雾靠在他的膀子上,只觉得全身无力,脸色发白地喃喃:“飞扬……我不要他有事……我不要他死……救他……一定要救他……”害死她爸的人不是他,这恶果不应该由他来承受。
“夕雾,你振作点。”苏尽欢上前,伸手抱了她一下。
夕雾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苏尽欢,心碎地说:“表嫂,我错了,我跟飞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应该招惹他的,如果我们没有开始,我们之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保镖,他是高高在上的有钱少爷,我凭什么高攀他,这个世界上哪来这么多灰姑娘,我就应该遵守本分,不该妄想这么多,我福薄受不起这泼天的富贵……”
听着她卑微又痛苦的话,苏尽欢很心疼,难过地说:“夕雾,你别责怪自己,缘分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感情不分贵贱尊卑,不是你的错,如果真的要找人负责,我也有责任,是我去逼飞扬做选择的,如果我没去逼他,他就不会选择轻生……”
苏尽欢也很难过,她是想高飞扬说真话,让真正杀死夕金钊的凶手承担罪责,夕雾有了孩子,他跟她就还有希望,她希望他能想通,出来阻止夕雾去打掉孩子,和她重修旧好。
没想到高飞扬竟然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方式,死去的人没有知觉,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他选择了死来让自己解脱,却没想到,最痛的就是爱他最深的人。
一名护士从里面出来,脸色凝重地说:“伤者情况越来越危急,医生让我出来通知你们,请做好心理准备。”
“不……飞扬不会死的……我要进去看他……让我进去……”一听到高飞扬快不行了,夕雾惊得整颗心都紧揪紧揪了起来,她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护士的手,激动地哀求着,“我求你了……让我进去……我是他老婆……我要进去看他……”
自从高飞扬被逮捕后,她就没有见过他,现在知道他命悬一线,她只想马上见到他。
“这个不符合规矩……”护士一脸为难。
“让她进去吧。”就在这时,身穿着大白褂的程拓急匆匆地赶来了,他是受了苏尽欢所托赶来的,高飞扬结婚的时候,他也有携眷出席,真的没想到,这婚礼还没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大事。
护士认出了程拓,立即恭敬地说:“是,程医生,高太太,请你跟我进去吧。”
苏尽欢看到程拓来了,立即上前说:“程医生,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住高飞扬的命,他是姑姑唯一的儿子,千万不能有事。”
程拓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但高飞扬已经被下了两道病危通知书,她真的没有信心了。
“霍少奶奶请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程拓说完便迈开脚步,急匆匆地走进里面帮忙去了。
霍冽宸伸手搭在苏尽欢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安慰说:“连程拓都被你请来了,飞扬的胜算又大了一些,媳妇,你别这么担心了,先坐一下。”还不知道这急救要到什么时候。
霍冽宸扶着她,让她在走廊的椅子坐下,伸手接过保镖递来的温水,递给她:“喝点水。”她心里很愧疚很自责,他看着就很心疼,高飞扬在温室里长大,经不起挫折,真是害人累己。
苏尽欢伸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但愿程拓能保住他的命,夕雾太惨了。”接二连三的打击,都快把她击溃了。
高耀升坐在那里,看着急救室的方向,脸上布满了哀伤和悲痛,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只要能够救回高飞扬,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
夕雾进了急救室,看到了正在急救的高飞扬,她立即飞奔过去,跪在床边,抓住他的手,哽咽地说:“飞扬……你怎么这么傻……你以为你死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吗……不会的……就算你死了……问题还是在那里……”
已经施救了许久的医生看到程拓来了,立即大声说:“程医生,你来得正好,这伤者没有求生意志,他的各项指数都在下降,再这么下去,恐怕就没救了,你得想想办法。”
对这种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伤者,医生表示压力山大。
夕雾抬起脸,看向接手了急救工作的程拓,激动地说:“程医生,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回他,他遭受了太多的打击才会万念俱灰,他不是真心想死的。”
“放心,我会尽力。”程拓安抚地点了点头,开始指挥助手协助自己进行急救。
程拓不愧为医术高明的医生,有他在,大家都似乎吃了定心丸似的,不再因为高飞扬命悬一线焦虑得手足无措。
夕雾紧抓着高飞扬的手,看着他情况危急,只能用呼吸机维持着,心都碎了:“飞扬,大家都在等你醒过来,你别放弃你自己好不好,你是怕我把孩子打掉,你才会做傻事的对不对,我不拿掉孩子了,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孩子生下来,不管多艰苦,我都会生,你听到没有,飞扬,你醒醒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对他起了作用,波动越来越小的心跳曲线开始有了变化,高飞扬的心跳变快了,血压也在缓慢的上升。
“飞扬……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夕雾不禁欣喜若狂,激动地大声说,“飞扬,你一定要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答应你,我不逼你了,我不会再逼你去指证你爸,你入狱坐牢也不过是三年,三年又不是三十年,我等得起的,我跟孩子一起在外面等你,你撑住,一定要醒过来……”
夕雾的话对高飞扬起了作用,他的各项指数都在缓慢地变好,大家不禁欣喜万分,程拓检查了一下,点头说:“不错,高飞扬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他的求生意志开始变得强烈,夕雾,你多鼓励他,说一些会让他高兴的事。”
救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最怕遇到的就是像他这样连自己都放弃的患者,如果连自己都不想活了,就算他医术再好也没用。
接收到程拓的示意,夕雾点了点头,紧握着高飞扬的手,轻轻拉起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嗓音柔软地说:“飞扬,你感觉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正在慢慢长大,我知道你很想要这个孩子,我会把孩子生下来,你放心,就算你去坐牢了,我也会好好照顾孩子,你不用担心的。”
高飞扬的手掌按在夕雾的小腹上,他的心跳恢复得更快了,程拓看着那漂亮的心跳曲线,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让濒死的患者心情愉悦,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来得有效,夕雾,该做的急救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了。”
夕雾眼角不禁流下了泪水,是喜极而泣的,她用力点头,有些感动地说:“我明白,谢谢大家这么努力救飞扬,辛苦你们了。”
程拓神情严肃地说:“夕雾,你先别高兴得太早,高飞扬的情况是有所好转,但随时都有可能变坏,你得尽量刺激他的求生意志,别让他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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