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面色铁青,在他惯有的认知里,孟娇娇就是一个只知道银子的庸俗女人,拿捏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孟娇娇变得如此强硬了?浑身长满刺,让人无处下手。
他盯着她:“若你真像自己说的那般对三弟读书的事情上心,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前程被毁?”
孟娇娇嗤笑:“为什么不能?是我摁着他的头让他抄袭的吗?说来也奇怪,从前他在国子监待的好好的,怎的你一回来他就做出了这等不体面的事?难道是你克到了自家兄弟?”
“孟娇娇!”
孟娇娇毫不打怵的看回去,不客气道:“如今裴大人炙手可热,裴家一举一动被都人看在眼里。你有功夫给我罗织罪名,倒不如去求求你高贵美丽的公主。说不得公主出面,这事儿就能遮掩下来了呢,也好保住你们裴家的好名声。”
裴元眼睛一亮:“大哥,咱们现在去找公主嫂子!”
裴玄可不相信孟娇娇这么好心提醒他,但裴元的事情也的确不能再耽误了。
“孟娇娇,你一定会后悔的!”
撂下狠话,裴玄带着裴元匆匆离去。
“记得把院门锁上,万一我再跑出做点什么,裴大人又要着急上火了。
嘲弄的话顺着北风追了出去,两人身子齐齐一僵,都没回头。
青黛疑惑道:“姑娘怎的还为他们着想,催着他们去找公主帮忙?”
孟娇娇冷笑:“自然是因为找了也无用啊。”
若真是抄她的,亦或者是没什么名气的学子,用不着公主出手,裴家就能将事情压下来,裴元还真不会有什么事。
可他作死啊,连靑崖先生的诗也敢抄,也不想想那样的诗是寻常学子能写的出来吗?
诗透着诗人的风骨、思想、眼界和格局,除非能有人一直源源不断的给他当抢手,否则即便这次裴玄没有撞在国子监祭酒手中,早晚也要被人拆穿。
裴玄是立下大功劳,可正因为万人瞩目,就更不能行错踏差。抄袭这种事情放在哪儿说都不体面,谁沾谁脏手。
她能想到的,衡阳公主还能想不到?
孟娇娇慢悠悠道:“好好养精神,裴家的好戏还在后面呢。”
青黛翻了个白眼:“裴老爷子总将文人风骨挂在嘴边,可拿姑娘银子的时候可一点不手软,难怪唱戏的说读书人坏起来比街上杀猪的还可恶。”
孟娇娇乐不可支,双手捏了捏青黛的包子脸:“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奴婢就是这个意思。”青黛将自己的脸从孟娇娇的手里挣脱出来,揉了揉脸道,“奴婢也没心思看他们的戏,跟着姑娘离开这里才是要紧的。鹿竹已将外面的事情处理妥当,咱们的人随时可以撤出京城。”
孟娇抿了一口茶水,眯起眼睛道:“她办事我向来放心,你也放心,用不了多久了。”
松鹤堂,裴老爷子脸色铁青:“靑崖先生在文人中十分有声望,有不少故交和学生在朝为官。三郎的事情处理不妥当,非但他的仕途要断送,就连大郎你也要受人攻讦。”
裴元哭道:“父亲、大哥,你们要帮我啊!我不能这么就被毁了,我还要科举当官,和大哥一起光耀裴家门楣呢!”
“大郎,你去找公主,就说三朗年纪小一时糊涂,这件事还是要体面的遮掩过去才行。”裴老爷子气的直拍桌子,“这孟娇娇果然是来祸害咱们裴家的!”
她侍奉婆母就好好侍奉,一个商户写什么诗词!她若不卖弄,三郎又怎么会看到?看不到也就没有今日的麻烦了。
“大郎,祭酒再有威望也是吃朝廷俸禄,若衡阳公主开口,他未必不会松口。”
裴玄脸色难看,让靑崖先生和国子监祭酒两个有名望的大儒给裴元背书,就说那诗的确是裴玄所作?
他真当了驸马都不敢这样想!
裴玄只觉得这段日子事事不顺,原本以为好拿捏的孟娇娇忽然长了刺,两个兄弟,一个游手好闲等着他养,一个好容易有了长进又惹出这么大麻烦。
他总觉得自己跟掉进泥坑沼泽里似的,个个都在拖后腿。
赐婚的旨意却迟迟未下,皇上定是在等大长公主出手,如今他只盼着大长公主动作能快些。
他和公主成亲后,他住进公主府,就能少沾点这边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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