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炳生看着韩仲平无奈的样子,深知此事的麻烦,便不再出声,以免让韩大人心烦。
“这汉臣实业公司和毛利实业公司是个什么情况呢?”韩仲平把清单轻轻放下,继续问起徐炳生。
“汉臣实业公司的主要业务以前是靠移民中介赚钱,不过如今他们把生意大部分都放在小西洋那边,听说汉臣公司在小西洋占了一大片土地,他们把大量的钱都投入到新占的土地上去了,汉臣大当家罗汝才怕控制不住,竟然不辞辛苦放弃了大员舒服的日子不过,举家迁了过去,去海外当山大王去了。”徐炳生说道。
“咦,罗汝才的想法很大啊,在海外天高皇帝远,既可以避开朝廷的追剿,又可以关起门来当王爷!”韩仲平惊讶的说道,“那贼寇都让他带过去了?”
“是啊,那些贼寇别看不敌朝廷的天兵,但是打当地的土人那是砍瓜切菜一般,听说已经牢牢站住脚跟,估计罗汝才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徐炳生报告道,“大员还剩下汉臣的二当家,继续做移民中介的生意,他们的生意做得很大,门路也多,一时放不下。”
“嗯,这些贼寇都走了也省心了,留在朝廷境内尽给皇上添麻烦,那闯贼怎么不出来呢!还要朝廷集结大军,花海量的钱粮来围剿他们。”韩仲平感叹道。
“嗯,还有张献忠的毛利实业公司也是如此,我打探到消息,毛利公司在一个新发现的大陆,叫做毛利洲的地方落脚了,不过他们没有汉臣公司底子厚,他们是去年才去的毛利洲,目前刚刚站住脚而已,在海边修了一个破堡垒,开垦了几千亩地。”徐炳生继续汇报。
“张献忠这是不当贼寇,准备当躬耕于蛮荒之地了?”韩仲平问道。
“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泥腿子,看见土地比看见亲爹还亲呢。”徐炳生笑着说道,“更何况,张献忠在毛利洲开垦土地,那是给他手下的贼寇找一个出路,要不那几万贼寇怎么办啊,留在朝廷不但张献忠头疼,皇上也头疼啊。”
“这么说来,还成了好事呐,张献忠就铁了心在海外当草头王,不回去大明了?”韩仲平琢磨道。
“他把那么大的家底都放在毛利洲了,而且以后要是把贼寇都迁过去,去容易,回来就难了,再说了,他张献忠连喽啰都没有了,还怕他个毛啊。”徐炳生说道。
“告诉弟兄们,千万别轻举妄动,要动,也得让张献忠把他手下的贼寇全部发运出去再说。”韩仲平说道,“另外,要继续打听张献忠他们的事,要坐实这件事,不能出纰漏,我们要实实在在、毫无遗漏的给都指挥使汇报。”
按照韩仲平的交代,徐炳生又忙碌了一阵,通过各种途径去证实毛利公司的事情。
锦衣卫的举动,大员经管调查科一直在暗中观察,并且源源不断的把他们的动向给社委会汇报,俞春旺也一直关注锦衣卫的动作,看见他们没有采取激烈的手段,才放下心来。
如今淡江已经够复杂了,各色人等在此大显身手,只要锦衣卫不动手伤人,社委会才懒得管呢。
在徐炳生他们四处活动的时候,西京关于锦衣卫调查张献忠活动的处理意见也过来了,执委会建议西岸社委要防止事态扩大,及时和明朝最高当局沟通,寻求谅解,要保障移民和商贸的大局。
执委会的意见和俞春旺的想法非常契合,而且目前的局势也在可控的范围内,所以俞春旺决定冷处理,先看看事情的进展再说。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韩仲平在拿到全部的消息汇总后,为了保密,他亲自回到京师,也没有走运河,而是从淡江乘船直接到大沽港,省了中间的变故。
如今大员已经开通了到张家堡的海上客轮,要去大沽港还得从张家堡或者宁远港转沙船进去,不过怎么也比经扬州乘坐运河船回京师快。
意料之中,时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的骆养性亲自接见了韩仲平,这可是皇上亲自布置的大事,那是一定不能出纰漏的。
关于汉臣实业公司和毛利实业公司的事情,他听了之后也松了一口气,既然贼寇都计划去躬耕了,那接下来就该天下太平了,这可比招安好啊,招安还得拿出官位、钱粮来,而这几位跑去海外种地,朝廷一个大子都不用花,真是省心啊,回头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皇上。
但是当他看见韩仲平的另一份报告的时候,果不其然,骆养性马上皱起眉头,仔仔细细的阅览了好几回。
这一份报告是他意料之中的,他早就知道朝廷的贵人们在大员有大量的产业,他们也从大员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他们的掌柜、伙计来回穿梭于朝廷境内和大员之间,贩卖货物或者撬动巨大资金等,对国朝的商业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
这事他骆养性知道,朝廷的阁老们也知道,百官御史也都心里有数,但是大家都跟看不见似的,也就把皇上蒙在鼓里吧。
但是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军,这个报告既然有了,那就得有一个说法啊。
想到此处,又看了看韩仲平,骆养性的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五味杂陈,接下来就该为怎样向皇上奏报发愁了。
秋天的京师,已经微微有一些凉意,此时日已西斜,在乾清宫的东暖阁,当朝天子崇祯皇帝正在工作,身前的龙案上堆满了各式奏折,崇祯皇帝手拿着一份奏折,仔细的看着,不时拿笔在奏折上朱批,写完一本便递给等候在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
有崇祯皇帝这么勤政的皇帝,王承恩要轻松很多啊,大部分的奏折皇上亲自批阅了,自己只要把皇上批过的奏折处理一下就行,或者在拟好的圣旨上加盖玉玺即可,真正成了掌印太监。
王承恩可真是崇祯皇帝最信任的人了,从崇祯登基的十几年以来,他一直陪伴在皇上的身边,眼看着大明朝中兴,局势日渐稳定,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
崇祯皇上此时正好是三十虚岁,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不过因为朝廷事务繁多,而且崇祯皇帝又是一个勤政的好皇帝,每日工作到深夜,而且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上早朝,每日是非常的辛苦,加上皇帝的婆娘比较多,还要雨露均沾,所以崇祯皇帝身体的状态并不是很健康,脸色憔悴,鬓角已经微微霜白了。
“大伴,国朝真是多事之秋啊,煌煌大明朝,不是水灾就是旱灾,亦或是蝗灾,看今年的夏税,户部的奏折没法看呐。”崇祯皇帝搁下了笔,跟王承恩絮叨两句。
王承恩已经习惯了,崇祯皇帝压力很大,天下事都得他一个人担着,絮叨几句成了他排解压力的一种方式,而且崇祯皇帝能够跟他王承恩絮叨几句,就表示他是皇上的心腹之人啊。
“皇上,也是这几年年景不太好,天有不测风云呐,或许明年就风调雨顺呢!”王承恩开解道。
自从崇祯皇帝即位以来,过的都是紧日子,一直没有松快过,而且皇上也是太宽仁,关心民间疾苦,这税收一直就不足,遇到天灾人祸不但不能收税,还要救济,日子过得真是紧,连皇上穿的的常服都有不少的补丁呢。
“启禀皇上,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骆大人在殿外候见!”一个太监进来跟王承恩耳语一番后,王承恩来到崇祯皇帝的跟前,弯腰行礼道。
“哦,让他进来吧,这时来陛见,肯定是有事呢!”崇祯皇帝坐正了身体,说道。
“宣骆养性大人觐见!”传话的太监在殿外大声喊道。。。
等骆养性进来,行完觐见礼仪,骆养性因为年轻,没有得到老臣的待遇,获得赐座,只得站着跟皇上奏报。
骆养性决定先报喜,把关于张献忠和罗汝才的消息放在前面,皇上这些年来宵衣吁食,为这些贼寇操碎了心,如今这帮瘟神都走了,怎么也得高兴一下吧。
“如此说来,张、罗二贼从国朝境内而走的原因竟然是去海外去割据土地,涵养自己的势力?”崇祯皇帝面无表情,对骆养性说道。
“皇上,确实如此,他们去了几万里之外割据,听说海路得走几个月才能到呢。”骆养性把路程之远着重强调了一下。
“贼寇反复无常,其在海外休养生息,万一势力壮大之后又回头骚扰我大明,岂不是更大的祸患?”崇祯皇帝担忧的问道。
“等到那时就由不得他们了,到时国朝在皇上治理下蒸蒸日上,皇上不犁庭扫穴,他们都该烧高香了,给张、罗二贼寇一万个胆,也不敢回来寻死吧!”骆养性深知皇上的心思,连忙政治正确的说道。
这一番话果然起作用了,崇祯皇帝站了起来,脸上渐渐的堆满自信,目光也渐渐坚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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