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若是夜里察觉到危险,一定记着要向我们示警,我和芊云就守在外屋。"蓝依关切地说道。
她不愿看到王妃和王爷关系僵成这样,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侍女,没资格说什么话的。
"我知道的。"杨若淡然笑着。
其实她真的不怕伊水绝。虽然他是一个杀手,但是她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心,并不是冷硬无情的。在悬崖上,他本有机会杀掉她的,却最终没有动手。
夜很快降临,夏夜是不宁静的。窗外总是有小虫在啾啾鸣叫着。
也许杨若应该感觉到害怕。毕竟没有了北宫轩的保护,她随时可能会被伊水绝劫走。但,每晚杨若都是在安定中入眠。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
日子在平滑如水中度过,这夜,杨若从梦中惊醒,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情爱本就是磨人的东西,哪里是想忘便能忘记的。
披上衣衫,到院内去散步。蓝依和芊云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守候着她。
缺月挂在枝头,几颗黯淡的小星散布在月儿身边。风来,听到竹子的摇摆声。
杨若偶尔抬头,看到屋檐上,有一角皎洁的白。她心中一沉,那是什么?月色有些朦胧,看不甚清。
待睁大眼睛再次去看时,却已经了无影踪。
难道是她的眼睛花了?杨若不信地摇头,她明明是看到了一抹白色。那决不是屋檐反射的月色。
那是一抹温润的白。
杨若心内纳闷,没有留意脚下的路,踩到一块光滑的石块,差点踉跄着摔倒。
忍不住哎哟惊呼出声。
就在此时,屋檐上一抹白影跃起,如同一道白光,向杨若射了过来。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景,待杨若反应过来,便看到北宫轩静静站在她的面前。
他一身月白色锦袍,在风里翻卷着,衬得那颀长的身子更加挺拔。看到杨若无事,他轻轻扯起唇角,微微冷笑,一张俊颜在月色下,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半夜不睡。在院里闲逛,你是在等着伊水绝来抓你吗?蓝衣芊云,带王妃去睡!"他冷冷说道,幽冷的双眸犀利如刀。
蓝依和芊云在北宫轩凛冽的眸光下有些心惊肉跳,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轩王会从天而降。慌忙拉着杨若,向屋内走去。
室内微弱的烛火跳跃着,杨若躺在床榻上,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屋檐上那一角白色并不是她的幻觉,北宫轩一直在屋檐上守候着她。
怪不得这几日来,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反而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原来如此。
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竟会宿在她的屋顶上。
是在关心她保护她吗?她不敢妄想!
"春风试手先梅蕊,瓶姿冷艳明沙水。不受众芳知,端须月与期。清香闲自远。先向钗头见。雪后燕瑶池,人间第一枝。"
杨若信手画了一副寒梅图,在空白处题了一首小令。才放下笔,就听夏青传话道:"誉王来访!"
自从那日在船上分别后,杨若已经多日没见北宫影了。不知他来此作甚,记忆里。好像他的出现总是伴随着一些风波的。
帘子一掀,那美少年如疾风般扑了进来,嘴里喊着:"小若若,我想死你了!"
杨若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招,早闪身避过。北宫影收势不住,扑到几案的砚台上。洒了一身的墨汁。
今日他难得地穿了一身珍珠色华服,相对素雅些,但被墨汁一染,衣衫上晕开朵朵墨梅。
撅嘴瞅着衣衫上的墨梅,道:"几日不见,若若的技艺愈发了得了。不禁会在别人脸上作画,还会在我衣上作画,你真是厉害哦!"
杨若抬眸看他一眼,实在懒得搭理他。
北宫影无趣地拿起杨若才写好的字画,啧啧称赞道:"若若真是才女啊,这一手字写的不禁灵动异常,还隐有一股大气。活脱脱显示出写字人的风范来。"
杨若想不到北宫影会正儿八经地评价她的字。评字也罢了,最后还评上了人。想到北宫影那一手嚣张而张扬的字,觉得倒是和他无法无天的性子像得很。
"瓶姿冷艳明沙水。这句诗好似在说你哦!"
杨若坐在椅子上。忽闪着团扇,淡淡道:"你今日来,可有事?"
北宫影嘴一嘟。可怜巴巴地说道:"小若若,你又要撵我!没事就不能来吗?"
杨若无奈地摇头,他这一副可怜的样子。怎不见得在别人面前表现。
倒不是不愿让他来,只是哪次碰见他不给她惹点事?在宫里强吻她让北宫轩看到就不说了。上次她和北宫轩水上定情,碰见他,搞出一个李湘兰出来。
现在她可受不起那样的折磨了。
不过杨若倒是不怪他,若不是李湘兰,她或许还看不清北宫轩的心。
"小若若,你期待的人来了哦!"北宫影忽然微笑着说道。
话音方落,便见珠帘一掀,北宫轩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有些阴郁,但是他的眸光却比脸色更为阴郁。犀利的眼波从杨若脸上缓缓扫过,就好似有锋利的刀刃在她的脸上刮过一般。
很显然,北宫轩是在隐忍着怒气。
他是一个冷情内敛的人,情感一向不轻易外泄。如今这样子,虽然他极力隐忍着不动声色,但是那怒意却依然昭然若揭。
他这个样子,和那个夜夜在屋顶上守护着她的男子,真是判若两人。
真不知能让他这样愤怒的事情,是怎样糟糕的事情呢。
北宫影今日倒是知趣的很,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没吭声。
北宫轩望了一眼北宫影,淡淡说道:"你回去吧,我和王妃有话要说。"
"大白天的,难道你们要说什么闺房私密话么?"北宫影嬉笑着问道。
北宫轩眉梢上挑,冷声道:"好,你不走,那你看一看也无妨!"
他忽然转首对着门外的人说道:"湘兰,你进来。"
杨若这才注意到李湘兰在门外守着没进来,听到北宫轩传唤,只见她脸罩白纱,双眸红肿,悄然走了进来。
算一算,距纹绣那日起,已经十日了吧,今日应该可以揭下面纱了,为何李湘兰仍旧脸罩白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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