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什么异样,杨若有些失望。
夏青拿了过来,道:"我看看,这花纹的绣工不错!"
杨若抬眸,发现夏青正掂着哈达,映着烛火,在欣赏上面的花纹。哈达的一角低垂着,被烛火一映。竟有一抹阴影。
杨若心中一喜,走上前去,拈了拈,发现这哈达竟然是双层的。心中雀跃,命夏青拿了剪刀,将哈达一角的丝线挑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笺。
杨若打开,就着昏黄的烛火读完了信。然后直接在火上烧毁了。
信是楚楠写的。
大意是,十日后,东方明珠就会离开北国,杨若便在那晚装作寒毒发作。请御医来医病。
楚楠便会在那时随御医进府,带杨若出府,借着东方明珠出城的机会,一同离去。
果然如此,楚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自从伊水绝在府中掳过杨若后,王府的戒备愈加森严。上次纳侧妃时,错失了出府的机会,如今,想要不动干戈出府,是极难的了。
何况,京师的一半兵力都掌握在北宫轩手中,想要从王府救走她,再顺利出城,是难上加难。
如今楚楠想出了这般周详的计划,想来会万无一失吧。
杨若心内涌上来一股暖意,楚楠算是有心了,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如此对她好的人了吧。
令她疑惑的是,楚楠是如何认识东国的公主东方明珠的。东方明珠肯帮楚楠,两人的交情应当不浅。但。她既是楚楠的朋友,为何在宴会上对自己的敌意那般大?
该不会是东方明珠喜欢上了楚楠,而又误会了楚楠和自己的关系吧。
杨若苦笑着摇头。看了信,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再担忧,躺在床榻上片刻便睡了过去。
只是,她却不知,十日后,根本就不用她去装病,因为有一场更大的风波在等着她。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
雪苑,此时仍是烛火辉煌。
李湘兰梳着慵懒的坠马髻,柳眉轻描,淡施胭脂。坐在几案前的躺椅上,披着一件雪白的衫子,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她粉光细腻的颈项。
每到夜幕降临,便是她精心装扮之时,然而,一切都是惘然。一腔情意最终付流水,那个人总也不来。再打扮也是徒劳的。
想起今夜北宫影的警告,想起杨若作画时的潇洒。李湘兰的银牙暗暗咬了起来。若是那东方明珠指明让跳舞就好了,她定会旋舞一场,令满座皆惊的,可是偏偏不是。
她就那样被她比了下去,真是挫败。
她的贴身侍女花好望着李湘兰满脸愁绪的样子,端着茶水走到她身畔。轻声道:"主子,喝些茶水吧!"
李湘兰杏眼一瞪,道:"你想害我睡不着,是吗?"
花好吓了一跳,忙施礼道:"奴婢不敢。奴婢斗胆说句话,主子,您是在为隐梅苑里那位烦心吧。"
李湘兰惊异地瞧了一眼花好,想不到这个丫头胆子倒不小。
花好轻笑着继续道:"主子,凭您的姿色,隐梅苑那位哪里及得上。她不过是占了个先,才在王爷心里占了一席之地。主子要想得这王妃之位,却也不难。"
李湘兰闻言,细细打量着灯下的花好。似乎是第一次。她才将这个丫鬟放在眼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丫鬟,模样不算出色,只称得上清秀。平日里也是面容可亲,看似愚钝,但做事还算伶俐。
这个丫鬟,是谁的人呢?李湘兰一时拿不准,没说话。她也听说过,皇室里勾心斗角的厉害。下人里面难保就有别派的人脉。
"主子,您是信不过奴婢吗?"花好微笑着道,"奴婢一切都是为了主子,主子听听花好的主意再做判断如何?"
"你且说说!"李湘兰懒懒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花好附耳到李湘兰面前,轻轻说了几句话。
李湘兰的黑眸顿时睁大了,她霍地坐起身来,问道:"真有这样的药?"
"是的,奴婢手中便有。"花好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来。
李湘兰看了双眼发亮。颇动心。不管花好是谁的人,这个计划,对她显然是有利无害的。如果这药吃下去,真如花好所言,能使脉搏呈现假孕之状,绊倒杨若夺回自己的王妃之位便指日可待了。
她微笑着对花好道:"你这样帮我,可是有条件的?"
花好一脸惶恐地说道:"奴婢为主子办事,是份内之事。怎敢要什么回报。"
李湘兰轻轻笑着,道:"办好了,定不会亏待你的!"
纤指一伸,从几案上拈起一颗紫色的葡萄,轻轻一捏,汁液四溅,打湿了桃红的丹蔻,在灯下愈加红艳。
李湘兰有喜了。
这个消息传到隐梅苑时,杨若正在抚琴。
纤纤玉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只听"蹦"的一声,断了一根琴弦。行云流水般的琴音稍微凝滞了一下,好似冰泉呜咽,娇莺悲鸣。
杨若却跟没事人一般。继续弹奏。悠悠扬扬的琴音由低缓渐转为激扬,淙淙铮铮,冷冷澈澈。
夏青站在杨若身后,眼见公主的手指被那根断弦割破了。指尖的血随着铮铮琴音而轻轻飞溅。琴面也沾染了缕缕殷红,一缕缕一朵朵,好似怒放的蔷薇。
"公主,你的手流血了!"夏青终于忍不住。高声说道。
杨若却充耳不闻,依旧弹奏着,拨弦的玉指在琴弦上跳跃着,那样灵动,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
夏青的泪早已淌了下来,她冲到杨若面前,强行挪开了杨若的手。
琴音戛然而止,余韵在空气里嗡鸣。
"公主,你怎么这么傻!"夏青哭泣着说道。
杨若轻轻摇头,一脸静逸,柔声道:"傻丫头,哭什么!"伸出玉手,想要为夏青抹去泪水,这才发现纤纤玉指已是鲜血淋漓,洁白的衣裙上也沾染了朵朵娇艳红梅。
疼痛这时才缓缓袭来,令她忍不住颦眉。
夏青手忙脚乱地拿来伤药,为杨若包扎手指。
蓝依和芊云在外间静静瞧着这一切,心内也极是悲凉。王妃和王爷怎会走到如今这种地步,他们本该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啊。王爷竟然宠幸了那个侧妃,他们真是替王妃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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