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云离歌正负手站着听云墨的回话,风清韵只听到云离歌说什么:“切记不要让旁人发现。”
一句话还听不真切,云离歌已然拧眉转过身来。待到看清了是她,摆摆手将云墨遣退,转身看向风清韵柔声道:“醒了?”
风清韵点点头,以为自己的出现打断了他的事情,问道:“嗯,若是你们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其实你可以不用理我……”
话到此处,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者我现在回去,你们继续说?”
她此刻一身单薄衣裙,因为刚醒,头发乱蓬蓬的没有来得及打理。
云离歌最喜欢的便是她这样迷迷糊糊的样子,比之平日那沉稳睿智更平添了几分可爱。
“怎的也不收拾收拾。”云离歌虽是一副责怪的模样,可语气里却是带着笑意。
“凤兰没在。”风清韵丝毫不觉得她现在有什么,反正没别人。
她不会挽头发,从小跟着爹爹学武,她只会把头发简单的束起来。
云离歌嘴角勾出一丝好看的弧度,顺手将案上的一个药碗递给她:“没旁的要紧事了,你过来,把这个先给喝了。”
风清韵十分听话的走了过来,刚一接过药碗,凑近唇边,动作却是顿了顿。
她的眼神清明了几分,凝眉深深注视了一眼那漆黑的药汁,半晌,问道:“这是什么?”
云离歌眼神闪烁,嘴上却回的利索:“你的补药啊。”
“不对吧!”
风清韵摇摇头,将那药碗放到鼻尖仔细的嗅了嗅后说:“那补药我喝了也有一阵子了,这味道差的太多。”
云离歌莞尔,将那药碗从她手中抽走:“可惜了,居然骗不了你。你还真是长了一只狗鼻子啊!”
风清韵皱了皱眉,显然不喜云离歌这个称呼,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药?”
云离歌眼珠子一转,笑道:“总归是好东西,我又不会害你。”
这样的回答自然不能让风清韵满意,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云离歌这才认命似的道:“好吧,这是侧妃的安胎药。”
这下风清韵顿了一下,便知道云离歌想做什么了,不由问道:“你又给了侧妃什么?”
这一次云离歌的眼神蓦然变得有些暧昧,他一把将风清韵拉的近了些,大手抚上她的头发,他的女人,总是能够明白他心中所想,真好!
空气中,一丝暧昧伴随着云离歌的声音在蔓延:“给了她一些好东西,夫人且看着,看为夫怎么收拾这个处处针对你的女人。”
三日后,京郊晚亭上。
当陶雨伯看到一身穿着只能用财大气粗四个字来形容的云离歌时,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带这么一个家伙来参加如此重要的一次斗文会。
许是陶雨伯看着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无奈,云离歌用他那带着硕大无比的翡翠扳指的手晃了晃他那金丝绣成的扇面,一脸无辜地说道:“雨伯兄,虽然我承认你也着实算得上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然而小弟一向品味正常,更兼家有悍妻。你便是真的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劝你也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是正经。”
说到这里,想起风清韵那发起威来堪称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战斗状态,云离歌忍不住挑眉道:“何况,以阁下这小身板,只怕是还没有能和我家夫人一较高下的实力呢。”
陶雨伯彻底绝倒,他忍住一种要将眼前这人一脚踹到河里的冲动,咬牙切齿的一字字道:“罢了罢了,我如今也不指望你能为我将东西给赢回来,只盼这次不要因着你被赶出去,那便是谢天谢地的事了。
这就是彻底将云离歌给排除在今日的文会之外了。
被这么狠狠否定了一把的云离歌摆出一脸悲愤,他用扇子拍着自己的胸脯,十分不服气的道:“雨伯兄,你如何这般的以貌取人?”
他摇着头不愿意去搭理云离歌,可没想到他这边刚一转身,那边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冷冷的笑声。
“如阁下这般一身俗气的男子,雨伯兄如何不看轻你?”
陶雨伯和云离歌齐齐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瞧见一个身穿白衣,青丝如瀑的男子超着他们走了过来。
白衣男子却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云离歌一般,只同陶雨伯打了个照面,便阴阳怪气的道:“雨伯兄,你今日如何带了这么个俗人来?平白的玷污了这湖光山色,大好风景。”
陶雨伯笑笑:“子元兄说笑了,我这位朋友你别看他这一身穿着如此这般,其实他一向习惯雅俗共赏,最是不拘小节的。”
陶雨伯这个圆场很显然并没有打好,那被称之为子元的白衣男子显然还是很看不上一身暴发户气质的云离歌。
他只冷冷的看了云离歌一眼,哼了一声:“是吗?”便再没有将一点眼角的余光赏给这个家伙。
云离歌这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给从头嫌弃到了尾,心中一时不愤,他今日这一身可是精心搭配的,居然还被嫌弃了!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就是个喜欢装蒜的沽名钓誉之徒罢了。”白衣公子手摇着纸扇,看也不看云离歌一眼。
云离歌脸色一正,收敛怒气,走到那人面前,继而道:“阁下这一身粗布麻衣,难不成还穿出了成就感?”
云离歌唇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半笑不笑的说道:“原来所谓名士,便就是阁下这么一副穷酸模样么?”
这位子元公子从来都是这京城中的名士第一人,如何能被云离歌这般羞辱。
他瞪了云离歌一眼,长袖一甩,算作表示和云离歌这个庸俗不堪之人划清界限的意思。
谁知云离歌却半点不恼怒,只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更是触怒了子元,子元转头,声色俱厉的喝道:“你这腌臜之人,如何能知道我等鸿鹄之志?”
子元话音刚落,云离歌的冷笑应声而起:“鸿鹄之志?一个沽名钓誉之徒,竟然还同我提鸿鹄之志?”
云离歌上前,很是嚣张的摊开手道:“阁下自诩名士,岂不闻是真名士自风流,金银珠宝是阿堵之物不假,可若是天生富贵,难不成还是罪大恶极了?”
子元一愣,显然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一时语塞,云离歌已然笑道:“若是阁下天生富贵,为了不被阿堵之物玷污,可会自我了断?”
这怎么可能?
子元一惊,刚想说些什么,云离歌已然不再看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说话间,今日这场斗文会的宾客已然陆续来齐。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对云离歌投去了一个又一个鄙视不已的眼神。然而云离歌却是无论人家如何鄙视都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
今日这场斗文会的主持之人便是子元,三声鼓响,斗文会开始。
只见子元手捧着一个乌木匣子缓缓上前,一脸恬淡超脱的笑容笑的云离歌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云离歌端起酒杯,一边品着,一边便听他说道:“今日在下有幸邀得诸君共赴这诗文雅集,吾等仿古人之韵,流觞曲水,赏景作诗,自然要有些上好的彩头才不负诸君给在下的薄面。”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云离歌悄声问身边的陶雨伯:“你可知道这彩头是什么好东西?为何这些人见了都好似猫见了耗子似的兴奋?”
陶雨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云离歌自讨没趣,便讪讪的转过头。
正巧子元已然将乌木匣子打开,将那稀罕的物件给取了出来。
那是一副山水画卷,约莫六尺长。上头绘着的是京城上元节夜景,玉树银花,人山人海,瞧着很是热闹。
然而这热闹归热闹,若是说起画工意境什么的,云离歌却是都看不懂的。
他诚恳的认为,其实大街上卖的五个铜板一幅的年画,比这个还要漂亮些,起码人家的色彩更加鲜艳吗!
云离歌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陶雨伯,纳闷的问:“便是这么一副看着其实并没有什么出彩的画作,他也好意思拿出来做彩头?”
这回不等陶雨伯瞪他,耳朵尖尖的子元已然抱着画作上前道:“这位兄台想来是十分瞧不上我等,那么今日便请这位兄台先赐教吧。”
突如其来的一场挑衅,的确叫人猝不及防。
然而云离歌却只是稍做沉思,便站起了身问:“怎么玩儿?”
子元气结,强忍着拂袖而去的怒意,沉声道:“应景联句,现出现对,对不下去者落败。若是夺魁者,可获得在下手中这张价值万金的传世名作。”
价值万金?!
这个词汇深深的刺激了一下云离歌的脑子,他现在最缺什么,钱啊!当初去户部,这里打点那里打点,他现在可穷了。
他当下拍掌:“好!”
子元俯身,阴测测的道了一声:“还请公子赐教。”便朗声出题:“东风吹出千山绿。”
云离歌笑笑,扇子一敲,已然应道:“春雨洒来万象新。”
“雪里江山美。”
“花间岁月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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