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露出了一个笑，之前在厉爵深面前受的憋屈。
此刻都一扫而空了。
相反，他有一种反将了一军的开心。
“你在说什么啊，深少，”装无赖，蒋承熙最擅长了，“我不太听得懂。”
厉爵深抓着他衣襟的手在发抖“是是兮瑶对不对那个女孩是董兮瑶，对不对”
难怪，蒋承熙总是在董兮瑶的事情上处处和他作对，难怪蒋承熙非要把蒋依琳硬塞给他，难怪蒋承熙会有办法恢复董兮瑶的认知。
如果说当年那个女孩就是董兮瑶的话，这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唐时霖分析过，说蒋承熙之所以可以让董兮瑶比较安全的恢复认知，就是因为他掌握了她八岁之前的一些信息点。
现在看来，蒋承熙必定是把董兮瑶带去了当初那所疗养院。
所以才让她恢复了认知。
“我问你，当初疗养院里那个女孩，就是董兮瑶对不对是她陪着我下棋，是她给我刻下那些花纹，是她当初牵着我的手”
厉爵深觉得自己从躯壳到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怪不得当他再次遇到董兮瑶的时候，竟然会自动地去亲近她。
当她摔倒在自己的车旁时，他下意识地就把她抱了起来，他没有排斥她，从来没有过。
碰过她的手，他不想擦干净，抱过她的手臂，他也不觉得不自在。
因为她就是当年那个无声无息陪伴自己的小女孩。
所以，她会半夜梦游着去开那间房间，当他要拆掉房间的时候，她的反应是那么激烈。
唐时霖说她之前还有过一次认知障碍，所以，就是那一次吗
她离开了疗养院，突发了认知障碍，所以不再记得他了。
但是命运垂青，他们再一次相遇，这一次，她重新牵起了他的手
就算是忘却了，但她一定还对自己有朦朦胧胧的认知。
否则她不会拉着他，在绝望中把他当成唯一的曙光。
“她还记得我的”厉爵深喃喃着，连声音都变了，他的脸色忽而青白，忽而潮红，仿佛内心的熔岩迸发，震碎了狭裹了他表面的冰川似的，“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十五年以后，她又回来了”
蒋承熙的脸色，冷得像结了一层霜。
“你弄错了吧，深少。”他突然出声打断了厉爵深的推断，“虽然你想象得很美好，我和蒋依琳也确实联手骗了你，但董兮瑶并不是你以为的身份。”
“是么”厉爵深冷笑，“蒋承熙，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演技派”
事实摆在眼前，以蒋承熙无利不起早的个性。
他会在董兮瑶身上投入那么多，只有一个可能性
“你真的错了。”蒋承熙的表情已经冷了下来，他异常平静的看着厉爵深，“当年的那个女孩，叫筝筝。风筝的筝，样貌也和董兮瑶完全不一样。不信，你去查。”
“我觉得，我会信你”厉爵深轻蔑地挑着眼，“对于你这种拿撒谎当饭吃的人渣，你这辈子说过的真话，恐怕比野生的熊猫还要珍稀。”
“我没必要骗你。”蒋承熙瞥了一眼自己完全动弹不了的双腿，“你看我现在这样，我骗你还有什么意义反正这两三个月，你是占尽先机，我也完全没了竞争力。我会喜欢兮瑶，就是单纯地报复而已。当初你从我手里抢走了筝筝，所以我现在，也想抢走你的兮瑶。”
厉爵深松开了手，让蒋承熙的头落在了枕头上。
“不，你骗我的意义很大。你这种蛀虫，不都是以吸食别人的失意和绝望来生存的吗”
蒋承熙低沉的笑了起来。
这种魔鬼般的笑声会让人生理性的反胃，不过厉爵深依然面无表情。
“所以说，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呢。”他抬起眼，望着厉爵深。
“不过，关于筝筝的事情，我还真的没有骗你。我有证据，是筝筝随身携带的一个十字绣，你应该对那个东西很熟悉。她当初让你摸过吧”
厉爵深一愣。
对的十字绣。
他记得，每次他下赢了一盘棋，对面的女孩就会拿出一小块绣着什么的布料，让他摸一摸，以资奖励。
因为每次他的手指能短暂地碰触一下，他一直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
还以为是和墙上的花纹一样的东西。
“那是她的名字，她是在告诉你她的名字呢，”蒋承熙的眸光变得有些阴沉，“筝筝，就是她的名字。”
“那块十字绣，现在在哪里”厉爵深尽力压着起伏的内心，蒋承熙的话是不可信的，但他必须要收集足够多的信息来做出判断。
“这么多年，我一直随身携带着。”蒋承熙呼出一口气。
他随即转头，对一直守在门口的保镖下令，“我之前入院时候的衣物，你们都有好好保管的，对吧”
“熙少您从前吩咐过，如果您出了什么事，一切衣物都要原封不动的保管，所以您的东西，我们全都留着。”保镖回答。
“给我拿过来。”蒋承熙挥了挥手。
保镖很快把一堆衣物都拿了过来。
蒋承熙伸手“给我吧。”
然而厉爵深把衣物拦截了下来，不管那堆衣服有多脏。
“喂你的洁癖呢”蒋承熙显然有些动怒了，明显是想要护着自己珍贵的东西。
“在哪里”厉爵深把外套的包全都翻了个遍。
“不就是在里层的包里吗”蒋承熙很是不爽地皱眉，“我从来都是贴身带的，对，就是那里，你好好摸。”
厉爵深把外套扔下了。
“没有。”
他双眼平淡无波。
“开什么玩笑”蒋承熙显然是怒了，“是不是你摸到给我藏起来了”
厉爵深的头埋了下来，他眼神，冰冷却带着隐隐的威胁，“我觉得，我是像你那么无聊的人”
面对着厉爵深的眼神，蒋承熙，渐渐感觉到了心慌。
“不可能”他一把抓过了外套，里里外外找着，“不可能我就放在这里的不可能会丢失的”
他整个人都狂乱了起来，如果不是双腿断了，他已经要翻下床了。
“我让你们收好我的东西你们都收好了吗马上给我找给我仔细找”他对着保镖抓狂地喊道，“一个小小的十字绣，上面绣着筝筝两个字，灰底蓝色的字马上给我找，把医院翻过来也要找到”
厉爵深的目光，渐渐迟疑起来。
蒋承熙的疯狂和紧张，都绝对不是假装的。
那块十字绣，应该是确实存在的。
那么筝筝。
这会是董兮瑶的本名，还是另外一个女孩
他强迫自己压下原本发掘了“真相”的兴奋。
他比任何人都期望董兮瑶就是曾经那个女孩，但是如果她不是他也不可能再去接受另一片“白月光”。
十字绣消失了
哪里也没有找到。
厉爵深离开的时候，蒋承熙已经彻底疯了，把手边所有能抓得到的东西全都砸到了地上。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杜萌萌和董兮瑶一同离开医院，步行去隔了一条街的地方买糕点那是厉女王指定了的，她说自己现在空虚寂寞冷，必须要用高卡路里的美食来填补内心空白。
“我其实，比较好奇的是，”董兮瑶时刻警惕着厉姐姐对杜萌萌的女骗子之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肚子里的宝宝是谁的呢按道理，我们从前并不认识，你也没道理有这方面的证据。”
“你怀疑我，我觉得可以理解。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我这个人，从来不出假货。”杜萌萌提起糕点，另一只手挽住董兮瑶，“我会要两千万的价格，是因为这条消息值得起，蒋家是做什么的你之大吧。当初，你去的那家酒店，就是蒋家旗下的。”
董兮瑶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杜萌萌没有骗她。
“可是两千万”她上哪儿去找啊，把她连肚子里的宝宝一起卖了都凑不够好吧。
“难道你连两千万都没有”杜萌萌很希望自己眼中保持平静，而不是露出鄙视的光芒，“身为厉家少夫人，这点钱都没有，你是怎么混的”
董兮瑶“这个这个”
确实觉得有点羞愧呢。
“就算深少不给你，你还有董氏吧，随便卖点股票也有这个数了吧”杜萌萌出馊主意，“厉少夫人，您应该学习一下我，我不过是一个蒋承熙的小助理，连自己的身体都没交出去，您知道我光是当他的帮凶我的意思是，我光是为他办事，就赚了多少吗，您知道吗”
董兮瑶不想知道杜萌萌赚了多少。
她眼巴巴地看着杜萌萌，“可能，是因为我比您还要更有良知和节操一点吧”
杜萌萌“”
两人正相对无言着。
突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嘭的一下砸在了董兮瑶和杜萌萌的面前。
“董兮瑶，你这个杀人凶手”一个苍老的声音干哑的吼了起来，“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杜萌萌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董兮瑶后退。
砸到她们面前的，很明显是一包垃圾，此时四散开来，就算因为天冷而没有太大的异味，但光是看看也觉得足够了。
看着张牙舞爪扑过来的老头子。
杜萌萌问董兮瑶的声音平平无奇“你杀人了”
“当然没有”董兮瑶当即否认，杜萌萌你这种期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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