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师?”安妮的口气突然充满了崇拜,“是那个中医很厉害的老师吗?”她有听秦朗提过,在北京,thecapitalofchina,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中医,是他的启蒙恩师。
秦朗点点头,语气中透露出留言与怀念:“是啊,就是他,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好不好。”
“那是要见见,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北京,还要来这里呢?”难道是因为她?她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急忙打岔道,“也对了,以情在这里,你当然应该过来看看。”说完还胡乱喝了一口水,接着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秦朗坦然一笑,走过去帮她拍背说:“不要急,慢点喝,没有人跟你抢。”
他的笑意还是如那时那般温暖,清俊如昨,安妮一时有些痴了。而他也变得有些激动,陡然握住了她的双手,她一个激灵,将杯中的水洒出大半,在酒店厚实的地毯上慢慢的晕染开来:“对不起!”
“烫到了吗?”他一把夺下她的茶杯,担心的看着她。
安妮摇摇头,伸手拿过餐巾纸擦了擦,许是觉得这样的氛围太过暧昧,遂建议道:“你肚子肯定饿了吧,我请你去吃饭好不好?”
安妮的口味秦朗了如指掌,上的菜大都是她喜欢吃的。虽然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但她还是尽责的陪着他。
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慢慢咧开了笑容。
“你都还记得。”她笑着说。
“怎么可能忘得了?”他亦勾起了唇角,弯弯的眉眼舒展着,仿佛在回忆,“那时候你一点也不喜欢吃中国菜,非要我好说歹说才肯吃那么一点点。”窗外透进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沉浸在了阳光柔和的光束里,衬得他越发完美。
他从来都是如此美好,如精美绝伦的画,让人赏心悦目。可现在,安妮并没有欣赏的情致,有些东西,是她所不愿翻起的,怕搅乱回忆。
“可就是那么一点点,终于让你对这些变得爱不释手,我很高兴。”秦朗脸上的笑意更大,“安安,谢谢你喜欢。”他喜欢叫她安安,虽然她父母也这么叫她,可他觉得这是他一个人所有的,觉得细腻。
安妮脸上闪过尴尬,他握着她的手,她收也不是,回也不是,最后只能点点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
他有些怅然若失,是她弄丢了她,怎还能强求?
“采齐了,赶快吃吧。”安妮拿着筷子催促道。
秦朗动了筷,不过先是给她夹了菜:“多吃点胡萝卜补充维生素,不要挑食。”很少人知道安妮有挑食的习惯,秦朗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她整个僵在那里,那些尘封的记忆他都要生生的撕开:“别,学长,你多吃点吧,飞机上一定吃的很糟糕,我自己会吃,不会跟你客气的。”
“那就好。”秦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踌躇着开口说,“安安,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啊,”安妮何其聪明,“学长,不要跟我说那些事情好不好,我现在过的很好,你就当我在这里游山玩水。”
“可那家人已经撤诉了,医院也希望你能回去!”情急之下,秦朗竟毫无保留的将话说了出来,一说完,他便已后悔。
只见安妮铁青着脸坐在那里,手上的筷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清白交错的脸透着苍白。
“对不起。”他赶紧道歉。
“学长!”安妮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抑制自己颤抖的声调,“那件事情我不要再想起,你也忘了好吗?”
“安安”他为自己的莽撞深深的道歉,“对不起,我忘了,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是可以做回自己喜欢的动作,毕竟你是医学界的奇迹”
“学长,”安妮很不友善的打断他,“如果你再说,我们这顿饭就不用吃了。”她难得这么的强硬,明明有泪光在闪动,却依然倔强的抿嘴了嘴巴不愿意泄露一丝一毫。
秦朗怅然若失,拿起筷子说:“吃饭吧,我以后不会再说那件事情了。只要你高兴,便好。”
“谢谢你,学长,”她的心,依然猛烈的在跳动,那件事情就像一个恶魔,一个梦靥,以为埋葬了,其实一直紧紧的跟随着她。不愿意想起,并不代表不存在,原来伤害依旧那么深。
看着面前卖相极好的鹅肝酱,她却止不住的一阵阵恶心,反胃。
秦朗发现她的异常,着急的问道:“安安,你怎么了?”
“学长,我去一下洗手间。”言毕,不等秦朗说什么,便径直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她低着头,捂着嘴,不经意撞到了人,皆以一句对不起囊括而过。她一口气冲到了洗手间,蹲在洗手台上呕吐不止,刚才根本没吃多少东西,现在竟什么也呕不出来,在那里干呕不止。
胃里却翻滚搅动,好像有一只手在那里翻江倒海,折磨的她脸色苍白,惶恐之极。
那些鹅肝酱就像是刚刚从肚子里生出来的死胎
停止,停止,安妮,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好吗?“呕”她终于还是吐了出来,虽然不再是干呕,吐出来的却全部是黄疸水。比黄连还苦,满满的苦了她一嘴巴,心也非常苦。
想哭,眼泪却流不出来,只是干涩的疼。她的脸惨白如鬼,双眼空洞的厉害。
她低下头,手指抓着洗手台的边缘,发出刺耳的刮痕声。
掬起冷水,溅泼到自己的脸上,冰凉的触感令她本能的打了一个寒噤。或许不到二十五岁的这张脸依然年轻,眉梢却隐隐有了沧桑的痕迹。多少人钦慕着她高贵的出身,犹如神抵一般强大又富庶的家族,她是公主,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事实上也如此,可为何,她的双手会沾染上血腥?安妮的心底像是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她,为什么要杀了我,为什么要杀了我?
这是怎样高昂而惨烈的代价?似乎洗手台上的镜子里开始蔓延出淡淡的血腥来。恐惧像一张无形的打网,紧紧的笼罩着她,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的瞳孔一瞬间呈现放大的状态,想也不想便拔腿奔出了洗手间。
在门口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那一双铁臂,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柔声的安慰着:“不要害怕,放轻松点,没事了。”动作虽然冷硬,却到底还是尽力了。
安妮靠在他的肩头剧烈的喘息,直到熟悉的味道传来,惊魂未定的心,才慢慢定了下来。
安妮忍不住抬眼向他望去,却见他正盯着自己,眼里是隐隐的愠怒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稍微放开她,将她整个的拖到自己的面前,极近的逼视着她,眼里隐隐的有火光攒动,他冷着脸,用力的拽着她的胳膊。明明刚才还那么温柔的,安妮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他依然冷魅,那么强势。
离得太紧,靳圣煜原本隐隐措措的脸一下在她的眼里放大了好几倍,她能清晰的看到他隐藏的怒气,坚挺的鼻翼,以及棱角分明的薄唇,还有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混合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一下子冲进了安妮的鼻息。不知怎么的,她没有想吐了,反而有几分晕眩,心跳也快了几拍,她对自己的反应感到诧异,挣扎了几下。
靳圣煜却很快松了手,安妮向后靠了一步,背抵着墙壁,才不至于让自己滑下去。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块丝质的方巾,叠的整整齐齐的,透过他修长的指节递过来。
他用低的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擦。”
安妮想笑,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像一尊神,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她,她摇摇头,没有伸手接。也许刚才的温柔并不是她的错觉,只是快得来不及她捕捉。
她低着头,头发慵懒的散落下来,平添几分柔弱的美。
靳圣煜怒了,脸色阴沉的可怕,阴鸷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为什么不接?等着外面那个男人来救你吗?”
安妮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张着大大的眼睛,胃里又开始绞痛起来,她强忍着悲痛,沉吟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到底是怎样?”靳圣煜显得有些焦躁,因而表现的咄咄逼人。刚才他坐着电梯下来的时候,只消一眼,便能看到坐在那里的两个人。他为她夹菜,她高兴的吃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她朝洗手间冲来,期间撞了他,她却浑然不觉,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脚,亦步亦趋的抬腿跟了过来。
他眼中的怀疑刺伤了她,安妮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她,再次奔到洗手台上呕吐不止,靳圣煜眯着眼,冷峻的站在那里。期间,很多来上厕所的女客人,皆回头避让。他的身上太冷,寒气逼人。
背光中,又一串虽沉稳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朗面露担忧的疾步走来,昂贵的皮鞋在铮亮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靳圣煜紧蹙着双眉站在那里如雕塑一般。
秦朗不无诧异的站在他的身后:“请问?”
靳圣煜没有转身,他的目光都胶着在那个痛苦难当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吐出来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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