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又看了柳菲儿一眼道:“那时候章炳辉和我意气相投,私交极好,当时的漕帮大青龙经济上陷入了困境,他也怀疑我们八卦村藏有闯王的大批财宝,就将主意打到了八卦村来,解释无用,只能手底下见真章,连番恶战,我们终于将漕帮的人打退了,在那些惨烈的战斗之中,我和章炳辉更是结下了生死交情,我救过他的命,还不止一次,而且我还救过章家老太爷的命,所以章炳辉对我极其感激。”
“我们两人在对八卦村的安排上,意见也出奇的一致,当时八卦村有我们俩在,可以说固若金汤。但章炳辉在对抗漕帮之时,英勇善战,博得了极大的名声,章家老太爷让他趁机和我争夺十二连环峰的总当家,这让他很是为难,一方面,是自己的父亲,抗命等于忤逆,一方面,是生死与共过的兄弟,我还救过他的命,而且名义上,我是他们的总当家,对我下手就等于不忠不义。”
“最后章炳辉被章家老太爷逼的急了,只好约我决斗,在决斗之前,他先找到了八卦村五老,将事情和盘托出,并且说出自己死志已绝,决心一死,来打消章家老太爷的私心,也保全了八卦村不在动荡,全村百姓可共享安宁,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孝道和忠义都得以保全,五老私心是偏袒我的,所以都同意了。”
“我当时却不知道这事,接到章炳辉的挑战书时,极其愤怒,而且当时年轻,做事不懂得深思熟虑,意气用事,在两人约战之时,我下了死手,他其实明明可以躲开的,却没有躲,被我击中要害。”
说到这里,柳折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情来,看得出来他对这段往事,很是痛心疾首,过了片刻,柳折衣才又长叹一声,继续说道:“章炳辉临死之前,拜托我一定不要记恨他的父亲,无论如何,放他父亲一条生路,我又怎么能不答应,所以我答应了,事后并没有去找章老太爷的麻烦。”
“但章家却从此记恨上了我,这么多年来,争夺十二连环峰总当家之心不死,一直暗中与我做对,这一次,更是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按理说,我本该杀了他们,永绝后患,可我下不了手啊!一个是炳辉的父亲,一个是炳辉唯一的儿子,炳辉已经死了,我答应过炳辉的事,一定得算数,只能放他们走。至于岭南老巫和沙家夫妻,他们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我要杀他们,易如反掌,不然的话,他们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柳折衣这么一说,我顿时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脱口而出道:“当年八卦村遇袭之事,和岭南老巫有关?”
柳折衣一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年你父母双双战死在八卦村之后,我发誓必报此仇,为此甚至辞去了十二连环峰总当家的位置,只是当时无人有资格胜任,所以才暂时保留了令牌,让唐惊弓暂为代理人。随后我明察暗访,辗转全国各地,虽然仍旧没能手刃那魔星温凉玉,却也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
“这些消息其中之一,就是关于岭南老巫的,岭南老巫这个人,大本事没有,背景可不简单,之前就连我也被他瞒了过去,十年前八卦村遇袭之事,章家老太爷确实牵连其中,但章家老太爷却并不是直接和那帮人挂钩的,而是通过南岭老巫才和对方达成的协议。”
“他们协定,就是章家和岭南老巫暗中帮忙,告诉了对方我们八卦村的水源所在,对方会杀了我和八卦村五老,事成之后,十二连环峰总当家的位置自然是章家的,对方对八卦村内部争斗倒是没有兴趣,只是想剪除我,自然乐意,而岭南老巫的目的,也同样不简单,他所图的,同样是林家的那个七巧莲花。”
说到这里,柳折衣对着八卦村外的一圈山峰之中,正南的一座最高的山峰上一指道:“孩子,这里面的事情,说来话长,你父母的坟就在南山苍龙峰之上,我们边走边谈,你已经大了,有很多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一句话说完,自顾大步向村而行,宗祠所在位置为八卦村正北,柳折衣所指的方向却是正南,要想到达我父母的墓地,是必须从八卦村穿心过的,当然,现在的八卦村,有柳折衣在,是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但毕竟人多眼杂,柳折衣的步伐又走的不急不徐,所以在经过八卦村的这十来分钟时间,柳折衣一个字都没提。
在到达村口的时候,我们还看见了秋三刀,秋三刀正从一户人家出来,手里还抓着半块野菜饼边走边啃,看见我们的时候,只是点了下头,连话都没说一句。
野菜饼这玩意是当地的一种特殊吃法,由于深山之中地形特殊,大部分田地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耕种不易,麦子水稻等农作物不方便种植,米面相对要少,大部分都是种植玉米,米面则多从山外购买,八卦村安宁是安宁,但经济并不富裕,购买力也有限,所以当地人家,就将白面和玉米面掺和在一起,挖点野菜剁吧剁吧碎了,揉到掺兑好的面粉中,贴在铁锅边沿上做出来的,他们当地人吃习惯了,不觉得啥,反正我觉得特香。
我和柳菲儿昨夜就没睡,上午又折腾了一上午,中间虽然在地下洞穴之中吃了点九香肉,这半天早消化完了,我一眼看见秋三刀手中的野菜饼,竟然忍不住喉结滚动,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
柳折衣走在前面,并没有注意,和我走一并排的柳菲儿却转头对我噗嗤一乐,笑道:“你这是饿了吧?看这口水咽的,差点将嗓子眼一起吞了,我们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我面皮一红,还没来及说话,柳菲儿就转移了话题道:“爸,我这次回来,听鬼手前辈说起你当年遭郎瑛暗算的事,可是真的?”
接着柳菲儿就将鬼手通幽说给我们听的有关柳折衣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刻意隐去了自己母亲遇害的细节,一句话带了过去。
柳折衣听完,神色立即黯然了下来,似乎也被触碰到了伤心之处,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当年之事,我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五老也不知道详尽,只是根据后来事情的发展,以及从外面听来的一些消息,加以推断,事情的真正经过,只说对了一半。”
“秀清遇害之事,都是真的,这事当年警察出了面,瞒不住,但当年郎瑛约我决斗,却不是如此,那陕北双雄虽然也算是个人物,可我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们的缠龙手和疯魔拳虽然厉害,却也不至于能够让我重伤,真正重伤我的,是另外一个,一个我根本就没注意的人。”
“我由于道路不熟,前去应约之时,曾经找人问过路,那人指路给我之后,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脸上,随即癫狂大笑而去,我只当他是个疯子,也并未追究,可当我和陕北双雄、郎瑛决斗之时,才知道自己中了暗算,那一巴掌虽然只是普通的巴掌,可他的手上一定用了什么药物,我当时气血凝涩,劲力施展不出,全靠一口气撑着,才伤了陕北双雄,吓走了郎瑛,如果不是我中毒在先,就凭他们三人,我早就报了仇了。”
柳菲儿眉头一皱道:“爸,这人是谁?你之前怎么没和我提过?”
柳折衣摇了摇头道:“这个人你惹不起的,我也惹不起,别说我们了,漕帮大青龙、滇南马天南一样惹不起,说与你听也无用,这人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名满天下,早已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我被他所伤,能够侥幸不死,已是天大的幸事,哪里还敢妄想报仇。”
说到这里,又话锋一转,对我说道:“不过,这个人与你倒是有一定的渊源,你爷爷林远峰,虽然年岁比他小不了几岁,却是他唯一一个入室弟子,像岭南老巫,都是他的徒孙之辈,只能与你父亲、与我都是同一辈分。”
我听的一愣,忍不住问道:“柳叔,你的意思,是当年伤你的人,是我爷爷的师父?”
柳折衣一点头道:“不错,你爷爷仅得他三门绝学之一而已,风水之术,已经一时无双,被尊为盐帮三擎天之首,其人之能,可想而知,如果你要是有幸见到他,一定不要为我之事介怀,如果能得他指点一二,黑山白水,海角天涯你都去得!”
我眉头一皱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柳折衣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叹了一口气道:“至于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道上有句话,一庙一村一掌舵,三帮四会十八楼,其中的一庙就是五龙庙,名列榜首,而那个人,就是五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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