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倒也没有听夏杉和对方通话的意思,点头应声后,出门。
等确定医护人员离开,夏杉才接通电话。
待电话接通,她小声唤了声“嫂子。”
电话那端应声,然后问她:“你的伤,没有大碍吧?”
夏杉不知道上官瞳怎么知道自己伤了头的事情,讶异了一下。
“嫂子,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事情?”
电话那端的上官瞳,发出很诡异的笑声,随即,毫不遮掩的承认自己干的好事儿。
“因为你的车祸,是我让人做的啊!”
“什么?”夏杉发出不可思议的一声,身子也跟着立刻坐了起来。
她满眼惊骇,完全不敢相信。
“……你、你找人做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会是你找人做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眉头蹙着,完全摸不清楚上官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这种似乎被人设计陷害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她们两个人不是统一战线上的人吗?
她怎么能设计自己,陷害自己呢?
这……
夏杉搞不懂,只觉得她并不喜欢这种被对手出卖的错觉!
“没有怎么一回事儿啊!杉杉,我是在帮你啊!”
对比夏杉的错愕惊讶,上官瞳显得很冷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上官瞳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丝毫不见因为她做的事情,有任何忏悔或者愧疚的意思,夏杉难以相信的同时,脸色都白了。
“你说你帮我?”
“……”
“你害我伤了头,缝了六针,你说你在帮我?上官瞳,有特么你这么帮人的吗?”
上官瞳发出一声轻笑,然后说:“你给夏栀下了药,她肚子里的孩子引产死亡,你觉得,你要是不发生点意外,摆脱嫌疑,霍怀琛会善罢甘休吗?”
“……”
“我的好妹妹,拜托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要是夏栀没了孩子,还发生事故,活不下来,第一个被怀疑的人是谁啊?”
“……”
“其实想都不用想,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夏栀从今天一早就一直和你在一起,她会出意外,你是一个会被怀疑的人。与其你被动性被人怀疑,要我说,你倒不如自己发生点意外,摆脱嫌疑,免得到时候,所有针对的矛头都指向你!”
听上官瞳这么一说,夏杉恍惚才明白她设计自己发生车祸意外,是什么用意。
敢情她这是帮自己洗脱嫌疑。
也就是变相在帮自己。
这夏栀发生意外,她身为妹妹,也没能幸免于难,也在她发生事情不久之后,自己也身陷囹囵。
就好比,她们姐妹俩都是被人陷害的,而不是只有夏栀一个人受到陷害,如此一来,霍怀琛即便是有意把罪魁祸首指向她夏杉,都会因为她也同时遭受意外,而自行摆脱嫌疑。
要知道,一个人再狠,也不可能为了洗脱嫌疑,让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何况,她夏杉还是一个爱美之人!
只是,夏杉还是觉得这样的代价太过惨烈。
虽然缝合的伤口是在自己的额头和头发里面,但是这六针下去,自己即便是以后伤口痊愈了,也会留下一道狰狞丑陋的疤痕。
想到一向爱美的自己,会因为这道疤,影响到自己的对外形象,她还是恨上官瞳做事不计后果。
她就算是为了自己好,有意帮自己,让自己洗脱嫌疑,她大可以用温和的办法,而不是让自己以这样的方式,付出这样的代价!
“你就算是好心帮我,也不用把我害得这么惨吧?你大可以让我伤了手臂或者大腿都好,你让我伤了头,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
“还有,我也喝了掺了引产药的水,不是只有夏栀喝了水之后会出事情,我喝了水以后,下面也流血了,就单单从这点儿而言,霍怀琛还会怀疑我吗?你用得着费二遍事儿,让我为了洗脱嫌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愚蠢!”上官瞳出言,发出轻蔑的话语。
“你当真是蠢到让我刮目相看!”
“……”
夏杉并不是很明白上官瞳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要是没有下面出血,那才叫愚蠢。
可是,她下面出血了,有了引产时才会有的症状,怎么还愚蠢了?
“你以为你下面流了点血,有了引产时有的症状,霍怀琛就会傻到相信你和事情没有关系,只当你同夏栀一样,不小心吃了引产药进肚吗?”
“……”
“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低看霍怀琛了!”
“……”
“他那样的男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会被你的雕虫小技就糊弄住?知不知道,你要是不为此付出一次惨痛的代价,你别指望霍怀琛能轻易饶过你!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你是这次事故的首要嫌犯,而且,你也是最后可能下手的一个!”
“我会做这一切,还不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夏杉大声冲上官瞳喊。
“是你叫我做的这一切,现在,你又过来说我办事儿不严谨,还故意造成车祸案,害我伤了头,上官瞳,你怎么就这么狠?”
面对夏杉的咆哮,上官瞳依旧不以为意。
好像,任凭夏杉再如何闹,也不过是小丑在那儿表演罢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是宁可让霍怀琛把你送进监牢,像你母亲一样,以后在医院里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不肯伤了头,是吗?”
“……”
“你也不用怪我心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受一次还算说得过去的重伤,霍怀琛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对你打消怀疑?我的好妹妹,你用你那颗用来装饰的脑子好好地想想,霍怀琛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
“那你觉得,我伤了头,霍怀琛就不会怀疑我了吗?”
夏杉并不觉得自己伤了头,出了意外,霍怀琛就能对自己打消嫌疑。
就像上官瞳说的那样,从早上到现在,自己一直和夏栀在一起,夏栀出意外,自己是第一个会被嫌疑人,并不会因为自己受了伤,亦或者怎么样,霍怀琛就打消怀疑自己的念头。
现在想来,她真的后怕了。
也隐隐后悔自己和上官瞳搅和在一起,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騒。
“哈……”
上官瞳依旧笑,她突然觉得,找了夏杉这个有胸没脑子的人帮自己做事儿,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至少她的愚蠢,可以让她很放心的利用她,不用担心她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你要是这么想,你今天就是折进去整条命,也会觉得霍怀琛是认为你做了对不起夏栀的事情,所以才畏罪自杀。”
“……”
“如果你够聪明的话,这会儿不是应该计较你受了多大的委屈,而是应该明白,该如何借题发挥,那这次的车祸,帮自己洗脱嫌疑!”
夏杉谈不上冰雪聪明,但是上官瞳的话,都点到这里了,她就算再蠢,也懂这话,别有深意。
“你想说什么?或者说,你打算让我接下来怎么做?”
见夏杉总算是开窍了,电话那端的上官瞳满意一笑,随即说:“证据我都帮你准备好了,至于该怎么和霍怀琛说,那是你的事情,不用我再教你吧?”
夏杉抿了抿唇,半晌后说:“上官瞳,你最好不要再坑我,我会选择和你搞在一起,一是和你一样不喜欢夏栀,二来你是我表哥当初结婚的对象,但是,即便这样,也不代表我会受你摆布,你说什么,我都要照做,都要听从!”
“……”
“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事儿,上官瞳,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夏杉的威胁,对上官瞳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用,听起来还很好笑。
“杉杉,我的好妹妹,我们都已经是一条绳的蚂蚱了,就别说这种有伤和气的话了!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我们还没有斗倒别人,自己就要先内讧起来了吗?”
“会内讧也是你逼我!”
夏杉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伤了头的事情,只要一想到自己因为上官瞳的设计,给自己留下一道疤,她就恨的不行。
而且,她做这件事儿,还没有事先通知自己。
她但凡肯提前给自己说一声,自己都不至于落到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境地。
“上官瞳,你最好以后做事儿,都记得提前知会我一声,你再搞今天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我绝对和你没完!”
上官瞳听夏杉这话,嘴角笑意不减,像是应付小孩子一样敷衍道:“好,没有下次了,再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和你提前说的,这样行吗?”
上官瞳服了软,夏杉还算满意,别别扭扭的,她还是不忘耍狠的威胁上官瞳说:“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等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上官瞳突然又叫住了夏杉。
“对了,以后别再拿你自己的私人手机给我打电话了,回头,我会让你再给你送一部手机过去,到时候,你拿那个手机和我联系。”
夏杉知道上官瞳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倒也没有驳她的话。
但是碍于伤了头的关系,她对上官瞳说话的语气,依旧不好。
“送手机的时候,连同车祸是被人设计一事儿的证据,你也给我送过来。”
上官瞳应声说:“好。”
“接下来,如何应付你那位好姐夫,如何洗脱你自身的嫌疑,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我有什么嫌疑?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根本就不清楚,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着实满意夏杉的回答,上官瞳笑着说:“你不知道就好!”
——
霍老夫人找到医院院长以后,直接把夏栀是自己孙媳妇和她怀着孩子,要生产的事情说了。
温院长和霍家是世交关系,当年和霍家老爷子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主任医师,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霍老爷子离世了,他也熬到了院长的位置。
一听霍老夫人说霍家的媳妇出了意外,他二话不说,就打电话到导诊台,问了情况。
被告知夏栀被送来医院的时候,下面流了血,情况不好,应该是腔内大出血,被送到了抢救室,温院长不做丝毫犹豫,刚挂断电话,就拨了全院最好的产科大夫的电话过去。
“铭禹,我知道你在休假,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不好,但是铭禹,我这边有一个十万火急的手术,需要你来做。”
电话那端,厉铭禹倒也没有推诿,只说,“我正好在医院附近这边办事儿,我马上过去!”
等再挂断电话,温院长看向霍老夫人,说:“嫂子,我已经给我们院最好,乃至是全市都叫得上名字的厉医生打电话了,他马上就能过来这边,有他在,你孙媳妇的手术,至少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嫂子,我能帮你的,也就言尽于此了。”
一听说有这位厉医生帮忙,自己孙媳妇的手术能成功这么说,霍老夫人无比欣慰和感谢。
“有你这句话啊,我这心里踏实不少,不然啊,我真就是六神无主。”
——
很快,那位叫做厉铭禹的厉医生就赶来了医院,除却在手术室外与霍怀琛有了一次碰面的机会外,他不多言,径直进了抢救室。
毕竟,这是救人的十万火急的事情,一分一秒都多耽误不得。
他必须得和时间去赛跑,不然,那就是拿患者的生命当玩笑来看。
霍怀琛对厉铭禹隐约有点印象,似乎……是听陈川说过,又似乎,是通过某一位合作商,见过这位厉医生。
总之,他有印象,而且还恍惚知道,这个厉医生不是等闲之辈,或者是因为他的身份,亦或者是因为他的家世,总之,他知晓这个厉医生,并不单单只会是一个医生的职务。
只不过,他并没有机会,亦或者说是时间和这位厉医生去攀谈,毕竟夏栀还在抢救室里,危在旦夕,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这会儿必须以救人为主要,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等手术之后再说。
霍老夫人刚才也没有顾得上和厉医生说话,见自己孙子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厉医生的到来有所缓和,她抬手,拍了拍自己孙子的肩膀,说:“厉医生是享负盛名的产科专家,对腔内大出血这样的手术,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你就放心吧,手术多了很大的成功率,小栀不会有事儿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霍怀琛不可能真的不担心。
毕竟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孩子和妻子。
再去看自己的奶奶,霍怀琛说:“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明知道她有着身孕,我应该时刻陪着她才是,但是……”
霍怀琛蹙着眉,自责溢于言表,霍老夫人看的也是心疼。
“怀琛,你别自责,发生这样的意外,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你也不必过分自责。何况,我相信小栀会没事儿的,你们两个人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不会被这点儿突发的小意外,就击垮,打倒的!”
霍老夫人像霍怀琛小时候那样宠爱性的拍着霍怀琛的肩,“怀琛,你要振作,自责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你可以为小栀祈祷,但是不要因此就痛不欲生。小栀出了手术室,还需要静养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几个孩子还需要你来照顾,你可不能一蹶不振啊!”
霍老夫人的劝说,霍怀琛都懂,只是,他心上始终有一道坎儿,不管他怎么想越过去,都跨不过去!
而这道坎儿,因夏栀所设,因夏栀所塌!
能不能真的越过去,全在夏栀能不能平安下来手术台!
——
厉铭禹进去手术室不消一会儿,他就遣人出来告诉霍怀琛和霍老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因为引产的关系,胎死腹中。
胎儿因为引产的关系,早在夏栀进手术室没一会儿,就宣告生产出来,而且是死胎。
不过碍于夏栀还没有下手术台,他们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手术室外的霍家人。
还是厉铭禹进去了以后,出言说把胎儿已经引产流掉的事情,先告诉霍家人,医护才敢把这个消息说给手术室外的霍家人听。
虽然一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可是霍怀琛和霍老夫人知道孩子已经不在了的消息以后,还是沉默了。
没有伤心流于表现,也没有痛哭流涕,大悲大戚,但是,最无声的沉默,便是最痛心的回应。
医护说,那是一个已经成熟的女婴,已经有五斤半重。
得知孩子已经没有了的事情,霍怀琛双手搭在脸上。
默了一会儿后,他撸了一把脸,再去看医护,本来想问问夏栀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却在开口说话之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的厉害。
以至于最后,他哽咽着,只说了:“一定要让她下来手术台”这十个字。
等医护再折回到抢救室里帮忙,霍怀琛的身体,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座椅上。
孩子没了……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他的心扉里,让心上的痛,由一点儿无限放大至全身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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