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白师傅,”庄淼听见声音,就踏入了静心院,打量着周围,装饰倒也古朴雅致,质朴肃穆,颜色简单,只是在打量到院内种植着的大片的福禄考,眉毛微微皱起。
“庄施主,”净白推开禅房的门,就见庄淼背对着自己,伫立在一片花儿前。听见净白的轻唤,庄淼便转过身来,在他转身的一刻,净白便看清了庄淼的眼睛,即刻愣在当场。
那双眼睛,那是一双花贼的眼睛,当年着急回寺,净白并没有仔细打量庄淼的眼睛。如今细细想来,那日拿下来驱雷目,庄淼便即刻出血,想来原本的眼睛也受到了波折,原来不只是替换记忆,玉奴腰甚至将自己的眼睛都换了过去。
怪不得,玉奴腰恢复人形,至死都不愿见自己,原来是眼睛都看不见了。
“净白师傅,我今日来是特地来还愿的,顺便也是来拜会您。”庄淼并未觉察到净白的目光,反而是更加自然地上前。净白感觉到自己的不妥,也就将庄淼请入禅室内。
“净白师傅喜欢福禄考啊。不亏是您的花,还未到八月,这花竟已开的这般艳丽了。”听见庄淼这样问,看向院内开的过分灿烂福禄考,净白只能对此唏嘘。
“倒也不算我的,不过是一个朋友放在这里的。”净白淡淡开口,而庄淼却有些黯淡地叹息:“本以为是师傅的,想着这样奇异的之物,还能向您讨一盆,我一直是喜爱这种花的,十分喜庆。”
“施主喜欢便带一盆走吧,贫寺相信那位朋友应该不会介意。”不仅不会介意,她应该最期望的就是在你的身边留下一些东西。
庄淼听到这样的回答,即刻就兴致勃勃地去到外面,挑了一盆开的艳丽的福禄考。
看见他如此喜悦,净白垂下了眼眸,问了他一句:“庄施主,当年您究竟向天神许了什么愿。”
庄淼喜爱地轻抚那盆福禄考,毫不在意地开口:“哦,希望自己平安喜乐,心想事成,余世欢喜。”
“如今小生高中,内人也有了子嗣,便来还愿。”想到人生顺遂,庄淼禁不住开口夸奖:“云昭寺果然灵验,叫人信服。”
哪里是云昭寺灵验,不过那个痴儿,用尽一切为你换来的。净白自嘲地笑了笑,见天色愈发暗了,净白像是察觉到什么,就借口乏累,而庄淼也没有久留,片刻便离开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庄淼看着身边送他出门,已经成长为翩翩少年的净初,不禁感叹着:“不过才短短几余载,净白师傅便已然成为了住持,而净初小师傅您也越加成熟。”
“师傅不喜欢俗世,贫寺也就只能担了下来。”净白看着庄淼怀里仔细护着的花儿,禁不住开口:“这是师傅给的?”
“嗯,说是一位朋友的,不过不知为何给了我。这花倒是开的极好,想来原主人也是极其爱护的。”
“那,就请庄施主好好对待这花,万不得辜负她。”净初虽然未曾亲身经历,但仅仅听闻,便也对玉奴腰的痴情十分叹息,冥冥中净初忽然心中像是懂了什么。
“那是自然,我定会好好对待它的。好了,净初师傅,烦请您就送到这里吧,内人在前方等我了。”
净初也不留他,简单嘱咐过,就离开了。
天山七月,微风来袭,吹动墨绿色的柳枝徐徐,庄淼护着怀中的花儿下桥,身边的女子上桥,二人擦身而过,忽而庄淼眼中落泪,他茫然地擦掉了泪水,惊异地回首看去。
那个女子的背影,陌生又熟悉,庄淼的泪水滴落不止,心中也开始抽痛,泪水落在福禄考的花叶上,那花吸收了泪水,仿佛知晓人心一般,也在风中微微摇动。
“庄生,你这是怎么了?”
庄淼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妻,看着那张合该万分熟悉的面容,此时也忽然陌生,脑海某一处不知名的记忆,开始渐渐地充斥着大脑。
“庄生?庄生?你怎样了?”庄淼拍了拍脑袋,努力将那段回忆赶出脑海,安抚这自己的妻:“我无事,放心吧,阿湘。”
阿湘,阿湘,阿湘........
那段记忆如此地折磨人,怎样都赶不出去,似乎每次来此处自己都会遇见奇怪的事。
多年前,自己从那个陌生的客栈离开后,在路上被两个人拦下。
一个长相比女子还要柔美的男人,死死地拉住自己,在看到自己眼睛后,也是满目惊讶,口中不断地骂着一个人,蠢货,蠢货......
而另一个人,周身黑衣,面目冷硬,唯一不同的就是佩戴者一个特别的玉珏。那个人冷漠地旁观了许久,才将那男子拉开。二人遁入黑夜,不见了踪迹,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那日之事,被庄淼当做了一场梦,并未深究,如今与今日联系,想来都是怪事。
云昭寺虽然灵验,但是万事福祸相依,有灵亦有异。以后,不至万不得已,此地还是少来吧。
想到这样,庄淼也不再去回忆,扶着已有身孕的夫人,慢慢下山。
路上似乎还可以听见,二人断断续续地聊天。
“庄生,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我不在意男女,只要是你的孩子我就喜欢,不过最好是个女孩,她一定像你一样乖巧。”
...................
“你来了?”一个女子来到了静心院。
面前的女子,仍面容清丽,丹唇俏鼻,唯一叫人唏嘘的就是,那双想来应该同样不俗的眼睛,被白布蒙起,已经不见了任何光彩。
净白淡然地开口:“许久不见了,玉奴腰。”
“是啊,听见师傅的声音,便知您一如当年。”玉奴腰被幻蝶引着,坐在了净白的身边。
“我想不到,你竟然肯把眼睛都给了他。”
玉奴腰苦笑着:“师傅,您是知道花贼一族的,女子有孕后,男子就会离开,二人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为了延承后代。我也是那样出生的,所以我知道喜欢这种感情有多么可贵。”
“况且,我只是将他该有的生活还给他。他人生本就是建功立业,妻贤子孝,平安喜乐,他该像天下人一样,拥有普通人的人生。”
玉奴腰闻着被风卷来的花香,愁苦的脸上焕发出了笑容:“净白师傅,看来您把这花照顾的很好,你说的没错云昭寺的确是绝佳的地界。”
净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玉奴腰起身,对着净白一拜:“我要离开了,在人间逗留许久,见他平安喜乐,我也就放心了。”
“今日来,除了见庄生最后一面,也就是向您道别。谢谢您曾经帮助,谢谢您许我逗留人间,也谢谢您将那花儿留在他身边。”
话毕,玉奴腰便随着微风,悄然散去,不留一丝痕迹。
静心院也静了下来,仿佛从未有人打扰过。
净白望着那一簇簇盛开地福禄考,对着它们喃喃地讲了一句:“走好。”
玉奴腰走了,原本的天空也恢复了颜色。
其实,那本就不是魅族作乱,只是一些幻蝶,为它们那瞎了眼睛的主子之路时,一团团地混在一起罢了。
..............
不同于云昭寺的热闹,在六皇岛的某处阴暗的宫殿里。
一个人正趴在地上,过分的这么使他原本美丽的脸可是扭曲。他拼命地挣扎,醉里不断地哀求着:“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端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手里不断把玩着一朵芸薹花,他捏着那花的枝叶,不断的拉扯。
下面的那个人变得更加痛苦,不断地哀求着。
“上次的事虽被鹤雏那老匹夫搅乱,但是也不是全无所得。”主坐上的人开口,打量着那芸薹,大笑着
“哈哈哈,这不是还让人找到了更好玩的东西,原来以心血注入这花儿还有这般妙用,竟可以从根本上控制他人,当真是极其有趣。”
忽而停了手,下面的人才喘过来气,整个人如同将死的鱼儿一样大力呼吸,像是要将那空气尽数吸入身体一般。
主位上的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上次的事,也便过去了,就当是给他们打个招呼。”
“不过,这次如果再有差错,金翼使,本座定会亲手折断你的羽翅,将你送回蜜官一族去。”
复而,那人又对着身边的黑袍男子说:“踏雪,这次你全程随着他,一起去望都,若是有了差错,便不必再见我。”
踏雪领了命,便下去拖着那已经近乎不成人形的金翼使离开了。
而主位上的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逐渐浮现了冷酷的笑容。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