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害怕,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如瑾哥哥一般,不想他这一生也困在这金雕玉裹的牢笼里。瑾哥哥好像也很紧张,眼睛直直地看着琞儿
他果然拿了玉玺!我呼吸好像都停止了,只见他把玉玺拿到眼前瞅了瞅,但下一秒就松了手
我一瞬间放松下来,瑾哥哥却微微探了头去,继续看着琞儿
他仍然看着之前放玉玺的地方,但被玉玺遮住后的那块地方,分明放了一把袖珍木质宝剑
他就那么盯着那把宝剑,眼睛好像都直了,然后他伸出手去够那剑,却够不太着,瘪瘪嘴好像要哭了的模样
一旁的老嬷嬷顺着他的目光拿了剑递给他,他一把抓住,瞬间就笑开了
我突然想到,每次琞儿见袁将军都盯着将军腰间那把长剑,难道琞儿以后会如袁将军一般?
我继续看着琞儿,他完全没有要撒手的意思,可眼睛却不住的瞟着,好像还在找什么东西
他看了好久,终于慢慢盯住一个方向不动了,我顺着他看过去,是一张弓
我能肯定他之前从没有见过弓,若说剑是他经常在宫里见到的所以会留意。可弓却是草原人惯用的武器
中原人虽然也使弓箭,但在皇宫里所有禁军都佩剑,只有羽林军佩弓,但羽林军不似禁军,没有进入后宫的权力
可琞儿的的确确盯着那张弓,那张他第一次看见的弓
老嬷嬷刚拿了弓,他就很着急做出想要的模样,但右手还是握着那把剑不曾放松。直到嬷嬷将弓放在他左手中,他才安静下来
他右手持剑,左手拿弓,挥舞着十分欢喜的模样
包括我和瑾哥哥在内,所有人都在等,等他最终选定哪一个,放下哪一个
可他哪个都紧紧握在手中,直到一刻钟过去,他都没有放下任何一个
满室的官员都在交换眼神,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抓周抓两个,一手剑一手弓,微臣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苏相站了出来,俯身下拜“众所周知,熤朝子弟擅剑,辽东百姓擅弓。此二器侧重各有不同,剑术弓术也并不相通”
“大皇子能兼重二器,相必武学天赋极高。日后长大成器,必是千古难求的一代将才”
“微臣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他拜下去,文武百官也反应过来随他齐齐下拜“微臣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我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我只希望我的琞儿能平平安安顺遂一生,没料到今日抓周却解读出了他是驰骋疆场、保家卫国的命运。
但只要是他真正热爱地愿意地,我想我都会支持。可我毕竟是当阿妈的,看着还那么小的琞儿,想着他日后,终究是不忍
也许这抓周还有其他的理解呢?难道就这么一个答案么?我不太认同
我转头看看瑾哥哥,离这么近我可以清楚看见他眼里有很多情绪一闪而过,可面上却无波无澜,只保持着静静看着琞儿地姿势。
这样的他同他父亲在我们大婚那日一般,不知喜怒,让人看不透。
没人发话,刚恭贺完还跪拜在地的臣子们也都未敢抬头,空气奇怪的静止着。
“甚好,甚好”瑾哥哥这才反应过来一般,抽出了我握着的手,兀自鼓起了掌
老嬷嬷见这样,赶紧抱起了琞儿交给了离她近些的彩珠。彩珠看了瑾哥哥一眼,把琞儿放到了我怀中,琞儿手里依旧抓着弓剑
“各位爱卿平身罢”瑾哥哥转头看着我和我怀里的琞儿,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我们的琞儿是千古难求的将才,阿翎你可欢喜”
“妾…不知道”见瑾哥哥也这样,我心里更似一团乱麻
“瑾哥哥呢?你欢喜么”
“自然是欢喜的”他没有犹豫,伸出手把琞儿抱到了自己怀里
“琞儿听到了么?你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我们的琞儿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啊”他这么对小家伙说着,笑得开心
我看着他,心里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百天礼顺利地进行了下去,直到最后一项程序结束,瑾哥哥还一直抱着琞儿没有撒手
“瑾哥哥,你们接下来还有早朝呢。既然百日礼已完成,就把琞儿交给妾带回未央宫去罢”
“这样也好。你今日也辛苦了,回去吩咐小厨房准备些爱吃的,我下了早朝就来陪你”他一边将琞儿交到我怀里一边嘱咐我
“好。那妾就先告辞了。瑾哥哥说话可要作数,妾在未央宫等着瑾哥哥”我冲他眨了眨眼睛
“一定作数”他笑着将我送至无极大殿门口,帮我紧了紧披风,末了又揉了揉我的额发
在群臣的山呼中我抱着琞儿走下了无极大殿。雪还未停,我弯腰坐上车與。车與开动后回望时,瑾哥哥还站在阶梯上看着我
可不知怎的看着瑾哥哥渐远的身影,我心里总环绕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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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未央宫,第一件事就是差小宫女去小厨房吩咐多备些瑾哥哥爱吃的菜
“娘娘,咱们大皇子可真争气,将来必定能驰骋沙场,大有作为”彩屏帮我取下披风,看着我和我怀里的琞儿笑说
“但我这个做阿妈的,私心里却只希望我的孩子能一生安稳。”我看着琞儿红扑扑的脸蛋,叹了口气
“若日后真应了今日预言,我想我会支持他的心意。可到底也只能做到支持罢了,战场上的他祸福都只能自己扛”
明明他还只是个百日小儿,可我此刻的心境竟与阿爸听到大兄执意要去战场相通了
“娘娘不必忧心,中原有句老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将来大皇子到底如何是谁也不知的,娘娘何必现在自添烦忧呢”
彩屏将手炉里添了滚红的碳火,包好了棉套递给我。
“是啊娘娘,现下您只需好好陪伴大皇子,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还是多珍惜当下罢”彩珠也回头说着,抬手准备关了迎风那扇窗
“彩珠,别关,我想看看雪”
“是”彩珠笑了笑,收回了手
“儿孙自有儿孙福么”看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我低声喃喃,将包着琞儿的被子裹严了些“是啊,琞儿的命运,终究还是要他自己做主”
我心中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卸了下来,现在趁他还小,就好好的陪陪他吧,至少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至于以后,谁说的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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